是他一厢情愿,也是他甘之若饴罢了。
海浪裹挟着无数灵蛇的尸身,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船舷。
贺老二驾驶着船穿过境门,目瞪口呆地注视着眼前,漂浮着密密麻麻蛇身的海面,颤抖的唇蠕动半晌,愣是没能发出半点声响。
昔日将他吓得晕厥过去的蛇潮,不知遇上了什么,竟被人毁得彻底。
“沈、玉、霏”孟鸣之亦看见了那些数不清的蛇身,坑坑洼洼的面皮抽搐了几下,露出一个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神情来,“是你当真是你下得手吗”
“你,你真的是你吗”
孟鸣之的手猛地捶向身前砰
他一拳将船舱上开的窗户打得震颤不已。
“不,不对,你为何要来海中月”孟鸣之的眼珠子狠狠地颤抖起来,“难不成,你听说了伏魔阵不不会,你怎么会知道伏魔阵了”
前世,孟鸣之将沈玉霏当成妖修,试图从对方的身上获取玉骨粉,故而将人引入了杀阵。
若是沈玉霏未死,对他起疑心,情有可原,今生今生沈玉霏如何会怀疑他
孟鸣之一时惊疑不定。
往前种种,似乎都带上了一层疑影,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恩公恩公”
贺老二的喊声忽而响起。
孟鸣之顺势仰起头,只见被密密麻麻的蛇尸覆盖的海面上,开始飘来死去多日的修士。
“死死人了”贺老二本就不大的胆子,登时被吓破了。
他不敢多看水里的尸身,战战兢兢地掌着舵,“恩公啊咱们,咱们回去吧”
来的路上,贺老二一路都心惊肉跳,生怕没了海中月的修士,境门随时随地会崩塌,但现在,面对漂浮着蛇尸与人尸的北海,境门也显得尤其安全了起来。
“继续往前。”孟鸣之却阴沉着脸,气急败坏地命令,“你若是敢调转船头,我保证你的下场比这些人还要惨”
贺老二一噎,哭丧着脸应是。
三层渔船无声地滑进一片死寂的海域。
不知何时,起雾了。
浓稠的白烟拥住了船,裹挟着它,向浓雾深处行进。
“恩公”贺老二这回是真吓哭了,吸着鼻子哀嚎,“雾雾”
事出反常必有妖,贺老二靠着北海过了大半辈子,从未遇见过如此诡谲的雾。
孟鸣之自然也察觉到雾气有异。
他还是玉清门的首徒时,曾听师父,长灯真人提起过,海中月的仙岛外,如同玉清门一般,有着护宗的法阵。
果不其然,雾气中很快传来缥缈的歌声。
几艘挂着惨白色灯笼的小舟也从雾气后缓缓驶来。
它们悄无声息地围住了三层渔船,每一盏灯后,都飘飘忽忽地浮动着一道曼妙的身影。
咚
此情此景,让贺老二再次吓晕了过去。
孟鸣之的神情也阴郁到了极致。
那曼妙的身影,明明离得极近,却看不清面容,显然是海中月的女修。
可海中月已然毁在老祖的手中,怎么会还有活人
“是谁你们究竟是人还是鬼”
孟鸣之已是凡人,手中也只有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对上贺老二,他尚且可以耍耍威风,但面对海中月不知是人还是鬼的女修,他显然没了先前的嚣张。
“不管是人,还是鬼”孟鸣之拔出了手中的剑,“我就不信,你们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他色厉内荏地咆哮,“你们你们活着的时候,就是一群没有修为的废物,死了死了也只知道只知道摆弄法阵,装神弄鬼啊”
眼瞧着挂着白灯笼的小舟离渔船越来越近,孟鸣之终是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