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矖的鲜血浸染过的眼睛,可寻到黑蛇的六识。
孟鸣之捂着眼睛,胆战心惊地感受了片刻,见自己没变成瞎子,也没觉出什么疼痛,便知道,白矖的血,单单只是让他能看见该看见的东西罢了。
“多谢白矖大神赏赐多谢白矖大神赏赐”
孟鸣之感恩戴德地又磕了几个头。
“嘶嘶”
白矖却懒得理会他。
巨蛇伸出长长的蛇信,将他颈侧的黑蛇从上到下舔了一遍,继而转身,拖着长长的身躯,缓慢地游向了海底。
噗通
沉寂已久的海面仿佛被打破的铜镜,破碎的光从四面八方闪过来,耀眼夺目。
孟鸣之注视着巨蛇的远去,心里陡然生出逃出生天的欣喜。
但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
白矖离去又如何
黑蛇依旧在他的颈侧扎根。
他的身上留下了白矖最重要的东西,白矖又怎么会放过他呢
孟鸣之勉强平复了心绪。
他用余光悄悄地瞥着被白蛇的身躯搅得浑浊的海水。
很快,孟鸣之就看见了一副可怖的画面浑身被蛇鳞覆盖的他,颈侧破出一个巨大的血洞,那个洞内,血似乎已经流尽了,唯剩一条干瘪的黑蛇从中探出蛇首,扭曲着冰冷的身子,伏在他的肩头。
“嘶嘶”
孟鸣之的耳畔又响起了莫名的蛇音。
黑蛇咬住了他的舌头,“走”
“去去哪儿”
孟鸣之的舌头再次溢出鲜血。
黑蛇咬牙切齿道“合、欢、宗。”
那三个字通过孟鸣之的嘴说出来,带着阴狠与执拗。
“好”孟鸣之巴不得如此。
他将被黑蛇咬得伤痕遍布的舌头塞回嘴里,一步一步向北海走去。
斑驳的蛇鳞鼓起又平复。
孟鸣之眼神晦暗地望着逐渐将自己淹没的海水,无声地勾起了唇角。
妖身果然比人身好用多了。
合欢宗。
合欢宗
早该去了。
孟鸣之想,梵楼现出了真身,沈玉霏会如何呢
一个妖修哈,一个妖修
他本来那点因为容貌尽毁,且变为半妖之躯而生出的自卑,在想到梵楼的刹那,烟消云散他好歹,只是半妖。
他是为了活下去,才变成了半妖
可梵楼呢
梵楼自始至终,都是与人修不共戴天的蛇妖。
沈玉霏如今,还能接受他吗
就算沈玉霏真能接受一个妖修,那他能接受一个获得过重生的机缘的妖修吗
孟鸣之越想,越是胜券在握。
他从不觉得自己有错,也从不将梵楼放在眼里,故而自负得可笑。
而被孟鸣之误会的梵楼,此刻正望着白矖庙外,逐渐散去的妖力,眼神闪烁。
白矖很强,但他会变得更强。
“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