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女人和小孩儿率先惊叫出来,夹杂着碗筷落地的声响,大约是谁失了手。
“诶别乱动。”
他把大刀向斜里一指,正对着起身的妇人。
壮汉晃着刀刃示意,“坐回去。”
女子犹想解释“我们、我们只是路过”
“坐,回去。”
重复的这一句加重了语气,与此同时,在边上吃阳春面的两个男人默不作声地推椅而起,也抖出两柄大环刀,一左一右呈掎角之势堵住客栈的几处出路。
他们竟是一伙的
众人脸色皆变,一个猛汉尚且难对付,再加上两个帮凶,就他们这群老弱妇孺以及孬种,根本没有胜算。
想来三人恐怕早就盯住了这间客栈,只等带头的这个摔杯为号。
女人别无他法,跟着丈夫瑟瑟发抖地跌坐回桌后。
对方发了话“从现在起,任何人不许踏出这大堂一步。”
常明立刻缩回了柜台下面,用隔板遮住身形,她五指紧紧扣在桌沿上,只露出一双眼睛观察情况,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店里跑堂的两个,杂役一个,算上厨子也才四人,更别说其中一个还是女流之辈,怎么看都不太能抵挡得了这等体格的贼匪。
人家带着大家伙,又有帮手从旁协助,个个不像好惹的。
一时间食客们坐在各自的位子上惶恐万分。
那男孩儿叼着鸡翅膀,愣了半刻直接“哇”一声哭道“我要回唔”
他才亮嗓子就被母亲手忙脚乱地捂住嘴,生怕惹恼被这帮狂徒。
“如大伙儿所见。”
客栈的门被壮汉两脚踹上,他转身扫视众人时态度十分吊儿郎当,仿佛面对的不过是群待宰的肥羊。
“哥儿几个是干土匪过活的,今天做这一票主要是为财,所以大家尽管放心,洒家不要你们的小命。”
妇人躲在她丈夫身后,畏怯地不敢抬眸“你、你真不会杀我们”
听她发问,壮汉转过脸“算尔等运气好,洒家近日新做了衣裳,爱惜得很,不欲动杀戮。”
“好了,识相的快些把身上值钱的物件都拿出来,别让我说第二遍。”
“是不是”
书生被虬髯汉冷眼一望,顿时磕巴了一下,他咽了口唾沫,“是不是,只要我们给钱,你就会放了我们
“你,说话算话吧”
壮汉并未回答,倒是边上的同伙讥嘲道“你猜啊,猜猜看我们会不会杀你。”
另一个笑“还跟土匪讨价还价来了,读书读傻了吧。”
“行了”虬髯汉皱眉呵斥身后的同伴,两人瞧着更像是他的小弟,“少他妈在这儿和他废话。你们赶紧把金银细软放到桌上”
他在大堂内拎着刀,闲步转悠,“老老实实交东西,洒家也不是不好说话的人,倘若有谁敢玩儿什么小动作,哼”
旁边的猎户尚在戳着鼻子翻白眼,那大刀便冲他面门剁了下去,锃光瓦亮的白刃直没入桌面。
虬髯汉补充道“别怪洒家的刀不长眼。”
猎户差点捅破鼻腔,他抽回手,心有余悸地摸了两把胸膛,算是给自己缓气儿。
趁着客店众人同土匪交涉之际,甘橘极其谨慎地小步挪动,悄悄往大堂中心靠拢,她站在朱红的木柱旁侧目,和常明对视一眼。
两人仿佛达成了某种共识。
少女将目光从柜台隔板上放出去,整个客栈一楼的人与物能尽收眼底。
夫妻二人咬着耳朵窃窃商量,许是在犹豫给不给银子,给多或是给少。
酒鬼则心不甘情不愿地揉鼻子,书生正在往怀里掏钱袋,那对母子抱在一团不知如何是好,而角落里还有俩不声不响的食客。
在这些人中,有一个,是真正的朝廷通缉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