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环刀示威般地举起,指腹在刃上极其轻柔地拂过,“洒家这把,可是涂满了剧毒的毒刃,净重七十二斤,专杀那些”
刀光照在墙柱上粼粼闪烁。
“不仁不义之徒”
他说到“徒”字时,环刀毫无征兆地朝斜后方一削,尾音与一声尖啸的撞击合鸣,势如风雷
坐在那张桌后的书生居然敏锐至此,反应极快地旋出子午钺,竟接住了这突如其来的发难。
而几乎是同时,甘橘和两名土匪直奔向他身侧的绯衣女人,在她以孩童为质之前用兵刃迅速隔开。
“哎呀,杀人啦”
战局一触即发,被卷进混乱中的食客们简直快三魂出窍,只见大刀与暗器满屋乱飞,八仙桌和楠木椅携手崩碎,大人小孩都在抱头鼠窜。
那女子应该就是接头之人,没什么厉害的功夫,很快便被甘橘制住。
但毕方就难缠多了。
不愧是被朝廷追杀了两个月的通缉犯,常明就看他上下乱窜,滑得泥鳅一般,叫二伯他们根本无从下手上令严申必须得抓活的,不得不投鼠忌器。
她沉默地旁观片刻,忽然扬声提醒“他想上二楼从客房的窗户逃出去。堵住楼梯,别让他靠近里侧”
两个“土匪”小弟立即听令而动,一左一右很快挡在两道木梯口。
本佯作后退欲往里撤的毕方见状,猛然转头往她这边望,隐约是咬牙“啧”了一声。
那恨意真是隔着一屋子的乌烟瘴气都能清晰感受到。
这大火鸟若有翅膀,想必能飞过来活撕了她。
怕把人惹急了,常明见好便收,立刻缩在柜台下认认真真地把自己藏起来。
她只会动嘴不会打架,捉贼拿凶的重任就交给众位好汉吧。
常老板负责摇旗助威。
四周陆续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应该是院中赶来帮忙的捕快。
毕方双拳难敌四手,要抓住他想必只是时间的问题,据通缉令上所写,这人轻身功夫虽好,但拳脚稀松平常,应该不是二伯等人对手,待耗去他的体力,迟早能露出破绽。
常明坐在地上盘算,背后的打斗声稀里哗啦,不时更有破凳子从天而降,兜头一只茶碗就摔碎在她眼前。
“”
不是,外人就算了,怎么自家伙计打起来也不知道收敛一下。
全记在老板账上是吧
她抱着膝盖暗想扣钱。
瞧这摔碗的手法,一看就知道是小石头。
此时和常老板一块儿当缩头乌龟的还有余下的几位客人。
按说那猎户四肢发达,之前又屡次三番地显摆自己,真要抄家伙帮忙也算是一员猛将,然而两边才刚交手,他只怔愣了片晌,便迅速紧随着常明的脚步躲到了水缸之中。
常明“”
感情您是真的又怂又爱嘚瑟。
常老板心累地收回视线,不经意却望见墙角供桌下黑压压的,似乎蹲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是那个小男孩儿。
这会场面一片混乱,甘橘分身乏术,只能任他自己找地方躲藏。
孩子年纪不大,看举止恐怕是被贼人忽悠来的小乞丐,全然不明白状况,缩在暗处直打哆嗦,怪可怜的。
那桌上放着财神爷,铺了张祥云纹的布,刚好垂下能遮住他半边身体。
但毕竟离战场太近了,毕方的飞刀不要钱似的往外撒,堪比天女散花,待在那里恐被殃及池鱼。
常明犹豫了一下,终究弯腰伏地,尽量利索地挪到供桌边。
她手脚不大协调,低头还磕到了鬓角,顾不得抽凉气便一手打起桌布,正准备开口叫他跟着自己。
就在这时,她眼神骤变。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