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入夜,若是有人敲门,那看宅子的黄狗便会一阵狂吠,声音之大,甚至能传到巷子外去,姜沅想了想,道“我在这里等着吧。”
东远忙道“姜大夫,那先到正房歇会儿吧,别站在门口等着了。”
姜沅随着他往正房的方向走。
这院子和她的宅子布局差不多,正房厢房一应俱全,只是因为还没打扫,朦胧夜色下,可以看到院子里生满了两尺高的野草。
到了房内,屋里冷清简洁得不出意料,只有几张擦干净的桌椅,再无其他。
裴元洵在正房一帘之隔的耳室写折子,听到房内响起轻巧的脚步声,便搁下笔走了出来。
姜沅把食盒放到桌子上,看到他,沉默了一会儿,道“将军用些饭菜吧,是胡娘子特意做的。”
裴元洵嗓音清冷道“多谢。”
食盒里的粥饭,大都是胡娘子按照姜沅的口味做的,那条红烧鲈鱼则做得有些发咸,裴元洵吃饭很快,并不挑剔食物,他吃饭时一言不发,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是从小养成的规矩礼仪。
等他沉默着用完饭,姜沅把碗筷收进食盒,打算带回去清洗。
裴元洵却道“不必,多谢你送饭,洗碗的事我自己来。”
姜沅一时有些意外地怔住,片刻后,她点头道“好。”
在将军府时,他每日衣食都由人备好,一向是被服侍惯了的,这处刚租下的宅子,除了东远,没有其他的仆从,洗碗这种小事,他没有让东远去做,竟是自己亲自动手。
没多久,裴元洵去而复返,他把洗好的碗筷放进食盒里,道“院子里没灯,路上太暗,我送你出去吧。”
说完,他便提着食盒率先走了出去。
姜沅抿了抿唇,情绪复杂地跟了上去。
正房到院门只有几丈远,裴元洵放慢步子,侧眸看了她几眼,沉声道“我暂住在这里,并没有其他意思,你不必多想。”
姜沅愣了愣,道“哦。”
隔了一会儿,裴元洵又道“你那天说的话,我已仔细想过了,是我不对,我太过自以为是,没有考虑你们的意愿。”
他一向沉默寡言,威势十足,说出话的罕少有商量的余地,此时竟真得在认真反省,姜沅足足愣了很大一会儿。
等回过神来,她抿了抿唇,轻声道“所以,以后我们各自生活,互不打扰,将军不会再提接我和宁宁回府的事了”
裴元洵视线沉沉地看着她,道“先前是我一时冲动,才说出那样的话,你放心,我不会勉强你们做任何事。你就把我当成一个普通邻居,或者是远房表哥,不必视我为洪水猛兽,也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我对这里不熟悉,要办案子,便想到了住在桂花巷。”
姜沅若有所思地抿着唇,没作声。
裴元洵顿了顿,很快又道“自然,我住在这里,也有自己的私心。我想,离你们近了,我也可以经常见到宁宁,等以后回了京都,也许我便没什么机会再见到她,所以”
他的想法原来竟是这样,姜沅犹豫一会儿,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裴元洵垂眸看着她,道“我对这里不熟,有些事,恐怕还得找你帮忙。”
姜沅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许久后,道“好。”
走到院门处,他停下脚步,道“你可知这里何处有床褥售卖”
他们来时所带的行李只有衣物书册,住在客栈倒不用操心这些琐事,现下住在刚租下的院子中,床帐被褥之类的东西都还没有添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