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沅在杏林医署跟着师傅修习半年,医术已精进许多。
在医堂时,谭医官不再亲自看诊,而是如坐镇指挥运筹帷幄的冷脸将军一般,坐在姜沅的一旁,看她给病患诊病。
同时她还要凝神细听,若是姜沅说得有不对的地方,她便会毫不客气地指出来。
当然,若是姜沅有诊不出或拿不准的地方,便会把求救的眼神投向师傅,谭医官不苟言笑,傲慢地瞥几眼自己的小医徒后,会绷着脸不紧不慢地诊脉下方,好让她能学到自己的经验。
除了坐诊,每隔五日的课业依然在继续,这日上午,医署再次举行研讨。
严钰一早就来到了课室。
不过,这回她没有安静地坐在学案旁,而是时不时探头探脑地望向窗外。
姜沅比她来得迟了些。
看她那副有些鬼鬼祟祟的模样,姜沅颇感好笑。
她坐下后,拍了拍严钰的肩头,轻声问“严姑娘,你在做什么”
严钰往外一瞥,杏眼弯起,神秘地笑起来。
她竖指在唇边晃了晃,示意姜沅噤声,然后,她往前门的方向悄然一指,低声道“姜大夫,你注意往那边看。”
不久后,在她所指的方向,一位芝兰玉树,眉眼清隽的男子步履轻缓地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式样简单的白色锦袍,这种锦袍常为宽幅大袖,但他的袖口处却稍稍收窄,袖边缀以金线所绣的兰草,掩在衣袖下骨节分明的大手若隐若现,凝神细看的话,会发现,他两根修挺长指微微弯起,指间随意捏着本掌心大小的册子。
姜沅好奇地盯着他手里的册子看了一眼,随后抬头认真地打量起他来。
他没戴发冠,墨发仅用一根简洁的白色发带束起,发带很长,缓步行走间,那发带在他身侧随意地飘逸翻飞。
他的肤色很白,看上去年纪也不大,高鼻薄唇,一双眸子明亮微弯,修挺长眉斜飞入鬓,唇畔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正在姜沅猜测这位陌生男子是不是新来的医徒时,严钰在她耳旁悄声道“姜大夫,这个就是我上次给你提过出身医药世家的季大夫,他才二十二岁,太医署最年轻的医官,名字叫季秋明,京都的人称呼他季神医,是我未婚夫的好友,你看他怎么样”
姜沅看了一眼严钰,莫名道“什么怎么样”
严钰偷偷咧嘴笑了笑“长得怎么样都说了他是神医了,难道我还问你他医术怎么样吗”
对别人的长相随意评价不够礼貌,但严钰非要逼着她发表看法,姜沅拗不过她,只好压低声音道“长得挺好看的。”
得到姜沅对她审美的认可,严钰非常满意。
不过两人一直在窃窃私语,季秋明似有所感,抬眸向她们望来。
他的视线从严钰移到她旁边的姑娘身上,略顿了顿,片刻后,他长眉一挑,看着姜沅,温和地开口问道“这位大夫,你可有什么话
要说”
他已经打算要开讲,手里那本小册子也已摊到学桌上,姜沅站起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季大夫,抱歉,请您开始讲吧。”
季秋明弯唇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