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了秋收,梁子沟的棉花一塌糊涂,大部分都是当柴烧都嫌它腐烂病难闻的光杆子。棉花全打了水漂,红薯还没种够,尤其今年雨水多,红薯地挨着棉田还受了虫灾,亩产也不高,这眼看就是交完公粮后全大队人饿肚子的前奏呐
梁子沟今年的秋收结束的特别早,社员们一天天唉声叹气,大队长和支书整天在外边跑想少交一点公粮。正当这时候,隔壁不咸屯却是大丰收,为了丰收全屯不管老少都上了,还有什么报恩的驼鹿来帮忙,稻谷好、玉米好、大豆好、连被棉花地抢了良田的红薯都收的比山还高,最气人的是他们的棉花也丰产,县二棉厂特地派人来看,说比不上疆省的长绒棉,但能跟鲁省的棉花别一别苗头。
梁子沟就好些人说是不咸屯的地方好,几乎三面环山一面有大河绕,偎着西山地势西高东低,雨下的多了也不怕,自己就能流河里去。还年年都比别处暖和一点,再加上有人看见过不咸屯上西山拉腐叶肥地,肥给的足足的,浇地方便还不怕涝,也不怪人家大队的啥啥都种的好。
这些话年年都有嘀咕的,但一般也就口头酸酸。可今年两边情况相差忒大,年轻气盛的后生们被挑拨的就受不了了“听说人家还要从煤县买煤烧来,讲啥煤又方便温度又高,看不上柴火嘞”
“西山上柴那么多,人都看不上眼了,吹牛皮说地里收的秸秆啥的分分都能够烧”
就有暴脾气的说“他们不打柴,让西山坡上的柴火白烂掉么咱们每年只从这么一溜破山边子上拾柴火,他们不打我们打”
也不知道谁联络的,反正今天早晨这些小伙子们就凑到一起了,原本也只是想打点柴火,但当时好几个都想起来说不咸屯有巡山的蜜蜂,蜇人可厉害。一群臭皮匠先前想把自己包严实,后来发现这样不好打柴,就又想别的法子,想着想着就想起药虫子的农药来
“打柴就打柴,砍树做什么”王胡子不满道,年年都有越界来打柴的,社员们看到也当没看见,就是体谅咱这边有个想的长远的好支书,当年提前把好地方占了。梁子沟也怪不易的,他们好几任支书捏一堆也没自家老支书有脑子。
几个人就嗫嚅了起来,他们才开始也只是拾柴火,可大家说话说着说着就上了头,改成砍树了“反正不咸屯会补种,他们大队多能呐,咱们村烧了北山一块地方肥地,他们都来管,还说会补种啥红豆杉发号命令似得,咋”
话问到这里,连金招娣都听出来了“蠢是不蠢肯定有人在里头搅和事呗,你们都想想这些话头最开始是谁提起来的”若不是这样,不至于每一步都恰好能把人的火挑的更旺更高吧
二十来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多会儿那眼神就开始往一处瞟的多了起来,正是林星火方才指的那人。
老支书是看清了她的动作的,便问“丫头,你咋知道的”反正不能是算出来的吧
“姑”王胡子看向林星火,询问她的意思。
林星火点点头,王胡子就一把把人提溜起来。
林星火拿起狲爪子,指指那人的脸,对老支书说“您看看,是不是跟那个周家找来拉帮套的人长得有点像”
老支书眯着眼盯着瞅,当日在场的大娘也赶紧凑近看,只不过那男人被金环蜂蜇的脸肿的跟猪头似得,她们只能对比两人的身形“是像,都瘦猴子似得,还矮。”
但老支书、林星火后边曾和公社派出所一起压着两人移交给林场,老支书摸出老花镜,端详半晌说“像是像”尖嘴猴腮不像个好人。
二队长早按捺不住,一巴掌呼那人脸上,和兔狲留下的梅花印子一边一个“你咋害同村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