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傅又驰顶着那张生厌的脸,持着在学校时端着的风度和微笑再次出现在郁秋眼前时,那种奇异的感觉类似长有毛刺的虫类爬进郁秋的血管,让他一阵鸡皮疙瘩。
他忍下所有的恶心,朝着这根悬浮在溺水上的绳索抻了过去,即便他并不知道另一端牵着的究竟是什么丑陋可恨的物种。
然而
傅又驰笑着拒绝了郁秋求助的手,他又恢复那种从容的姿态,看着因为疼痛而面目扭曲满地打滚的郁秋,心不在焉地说“你还记得不久前你刚对我说过什么吗”
“你说,有些当,上过一次就够了。”傅又驰重复了一遍郁秋先前的口吻,继而好整以暇地审视他,就像是逗弄一件称手的玩具,好奇地观察着他的每一个反应,“来往的每一个人都不肯救你,明明就是一件随手顺便的事情,却偏偏想让你在这儿自生自灭,你说这到底是他们太过于心狠歹毒,还是”
“因为你活该呀。”最后几个字明明从他口中轻飘飘地飞出来,却砸在郁秋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审时度势这个词,是郁秋与生俱来的天赋,即便眼前傅又驰口口声声说着冷嘲的话,就像是特地观摩他是怎样受辱一样,可郁秋知道,傅又驰的目的并不止这个。
郁秋濒临之际,全身爆发出一股剧烈的力量,手指作爪似的拽住傅又驰的衣角,“帮帮我,求求你了,帮帮我让我付出什么都可以的,什么代价都可以的,这一次,好不好”
就这一次了。
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任人欺负的机会了。
郁秋的回答很令傅又驰满意,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增大,就当郁秋以为自己能够得逞时,他脸上也不由自主露出讨人欢心的笑,可少顷这抹讨好的笑便僵硬凝固在郁秋嘴角。
傅又驰一根根掰开郁秋的手指,从口袋里掏出巾帕擦拭着指腹上碰到的血迹,心思缜密地告诉郁秋“有些当,上过一次就够了。”
郁秋忽地崩溃呛出声来,他两只手更甚鹰爪牢牢拷住傅又驰的裤管,“那您究竟想让我怎么做究竟想让我怎么做我都听你的帮帮我我事成之后什么条件都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这样还不行吗”
他那个时候多半是将好处全然放在以后,就像先前他恳求傅又驰将他一同带来时那样,先得到自己的利益,尝到所有的甜头后就一脚踢开。
郁秋一直便是这样想的。
可他没想到这次傅又驰完完全全地看穿了他,并且懒散地告诉郁秋,“答应你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
“这一次,你要先付出代价。”
郁秋舌尖猛然一痛,等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牙齿不慎咬破了舌头,血腥气从舌尖微妙地传来,让郁秋打断了所有的回忆。
伫立在自己面前的傅又驰无异于洪水猛兽,在郁秋孤立无援的状态下完全能一口将他吞噬干净,连骨头渣都不剩。
“又想赖账”傅又驰脚尖轻微点地,挑着眉望向他。
郁秋用一双满是盛怒的眼眸瞪了回去,字里行间全是冰冷的霜,“我已经付过代价了。”
“是吗”傅又驰佯装抬头回想,倏尔朝郁秋温尔一笑,“我怎么一点都记不清了。”
“闭嘴”郁秋简直对他这副模样厌恶透顶,手里随便抓了一个物件就朝他砸了过去,只可惜他准头不好,傅又驰歪了一下脑袋便躲了过去。
“闭嘴,住嘴,闭口,除了这些话你还会说什么呢”傅又驰像是在围观家中豢养的宠物发脾气一样,十分具有捕猎者的耐心和恶趣味。
“哦”傅又驰装模作样地学着郁秋的语调,“还有一句,比如说你可真令我感到恶心,翻来覆去的几个字,没有一点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