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恕儿子不孝,无法再与您跟前尽孝。”
这是老母亲来送儿子的。
“呜呜呜郎君,你这一去,我和孩儿们该怎么办啊”
“姿娘,若是若是遇到对你好的,你便改嫁了吧。”
这是妻子来送丈夫的。
“陈兄弟,此次一别,下次再见不知何时,万望珍重。”
“周兄你也多多珍重”
这是好友来告
别的。
长亭外,男女老少,青壮妇孺,拖家带口的,两三结伴的,几乎每个犯人面前都有送别的亲友。
唯独谢无陵一人,坐在亭子旁的老树根,嘴里叼着根草,耷着脑袋,盯着双脚之间的锁链。
不声不响,孑然一身。
负责押解的解差瞧见了,晃悠着溜达到他面前,问“你就没个亲朋好友的”
谢无陵抬起眼,嘴角轻扯,一脸无所谓的笑“我并非长安人士,没亲没故不是很正常再说了,差爷又不是不知我犯得什么事,这节骨眼,谁还敢来沾边”
昨日这解差从刑部大牢领犯人时,哪怕都穿着破烂脏污的粗布囚衣,目光瞬间被这气度不凡的年轻男人所吸引。
他形貌昳丽,犹如鹤立鸡群,格外打眼。
解差心里还纳闷,这般不俗的郎君是犯了什么事,竟要流放北地
问过之后,方知这人竟是昌王谋逆案的从犯。
啧啧,可是不得了。
人总是会被美好事物吸引,无论男女,如今见着这美男子形单影只,解差也生出几分怜悯。
“进亭子里,我给你拿杯酒喝”
谢无陵闻言,浓眉一挑,倒是半点不忸怩“那敢情好,多谢老哥了。”
他起身便随着这解差进亭。
忽的远处一阵疾行马蹄声响起。
虽知不可能,但谢无陵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
万一呢。
万一她能再看他一眼。
然而,期望再次落空。
来的是三位劲装骑马的男人,具体来说,两个成年男人,一个半大少年。
当那为首的高马尾少年翻身下马,快步朝亭中走来时,谢无陵黑眸轻眯。
似乎有点眼熟
待那人走近之后,谢无陵惊诧“小世子”
来者正是定南侯府的小世子,霍云章。
一年半过去,当日那坏脾气小孩长高了些,在侯府养着,皮肤也白了,身形也逐渐有了少年模样。
见着眼前谢无陵,霍云章一时都不敢认。
一张清秀脸庞变了又变,最后两道眉头紧紧拧着“你怎么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一开口,还是熟悉的欠揍调调。
也将两人又拉回从前相处时的随行自在。
“属下拜见世子。”
谢无陵朝霍云章行了个礼,再次抬眼,眉眼弯弯“谋逆大罪,还活着就不错了。”
“亏你还笑得出来。”
霍云章没好气哼了声“我早就与你说过,昌王并非良主,你就是猪油蒙了心,死活不听。现在好了,弄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