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雨不苟言笑,看着战兵军官,“流寇肆虐,安庆守备营便是安庆百姓的指望。今次演练流寇再犯安庆,其大军自北峡关入境,我军接获桐城被流寇围攻消息,即刻派军救援桐城,行军全程一百四十四里。第一日行军六十里,至练潭下营,第二日行军六十里至挂车河,距离桐城二十四里下营。行军途中十里短歇,三十里会干粮,六十里扎营食宿。第三日午时前抵达桐城南城旷野,我战兵对敌列阵攻击,击溃敌营地后追击十里,返回桐城扎营。之后按新军令返回安庆。”
一众军官都认真听着,这些人基本都是桐城壮班出来的,以前在桐城的时候,庞雨虽比较严格,但仍只是一个严格的班头,但到了守备营之后,与衙门的感觉越来越远,军中处罚严厉,虽然对军官的殴打不多,但稍不留神就要被属下连坐,每天充斥各种评比、考核、淘汰,逼迫各局不得不把训练量越加越大。随之而来的,就是军官对庞雨的畏惧感快速增加。
“各位身为军官,行军演练途中,应严格遵守军律和操典,管束所属营伍,随时约束清伍,不得走失一人,军士不得与地方百姓往来,一应对外事宜由亲兵队承担。同时认真记录演练中各项不足,待回营之时总结备查,届时由各队百总在全营军官会上当众宣读。”
前面五个百总的表情都微微一变,庞雨不问可知,比起训练来,手下这群泥腿子大老粗更不愿意动脑袋。
当下也不管他们,庞雨将令签逐一交付五名百总,等他们下台之后,只剩下一个周二,周二单独站在台上有些难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庞雨见状温和的问道,“周百总此次未能参与演练,是否有些不解。”
周二躬身道,“报大人知道,确实有些不解…其他五局都有,唯独属下的第四局不能去,不知是不是属下哪里做得不妥。”
庞雨笑笑道,“第四局一向训练勤勉,本官对周百总是满意的,这次留下第四局,是因码头动乱方平,必须留下一支人马震慑城中各人,本官想来想去,周二你敢冲敢打,留下来最为合适。以后出战之时,营中也是要有人守的,所以与你想的恰恰相反,是因你所部训练精良,才将你部留下。”
周二缓了一口气,脸色也好看了很多,他恭敬的道,“大人放心,属下定会管好营伍,码头一定不会有事。”
安抚好了留守的人,庞雨下了将台,按中军亲兵的指引在营门上马石处骑上马背,照样向哨兵交验令签。
各部交验令签完毕,庞雨一声令下,将旗竖起后前倾,全军长矛上肩陆续出营。
全军身着明军的红色胖袄,庞雨在马上前后查看,全营队列整肃,这几月的训练在纪律性上颇有成效。
外边有不少看热闹的百姓,这个新的守备营跟以前的丘八有些不同,平日管得很严,每日在校场上打来打去,很少看到零散出门的士兵,就是每日往来校场和营房时要绕城半圈,百姓渐渐也不害怕了,常有人在周围看热闹。
今天早上校场里面又敲鼓又点炮,大家都觉得肯定有稀奇事看,人比往日还要多一些。今日所有士兵都有武器,队列上长矛林立,更有一股威武。
校场虽然在枞阳门外,但附近也有不少自然形成的街道,亲兵队按往常回营惯例控制路口,禁绝行人和牲畜。
近六百人的队列通过街区,从城北汇入官道,行军变得轻松了一些。
何仙崖就跟在庞雨身边,还有焦国柞也随在中军。何仙崖以前看过壮班,守城时候也见过城墙上的社兵,但从未见过军队行军,他骑马置身于红色的人流之中,眼前全是晃动起伏的长矛,心中突然有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一时说不明白。
官道上走了不足一刻钟,前面队列有些骚乱,还传来一些叫骂声,有几个骑马的亲兵往那边赶去,庞雨吩咐一声,焦国柞有些不情愿的往前面赶去,整个队列维持着原来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