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得片刻后,何仙崖看到了出事的地方,一架骡车倒在路边,骡子已经死了,身下满是鲜血,一个老头在和旗总争执,郭奉友带着几个亲兵接替了旗总,开始和那老头交涉。
焦国柞下了马,突然上去一个耳光,那老头大声叫骂,竟然要和焦国柞扭打,几个亲兵连忙拉开。
郭奉友过来向庞雨汇报道,“那蠢骡惊了冲撞队列,被军士杀了,老头非说是咱们惊的,让咱们赔钱。”
庞雨温和的道,“让亲兵和书办处置,不要耽搁行军。”
何仙崖经过时,焦国柞仍在路边和那老头大声对骂。
过得片刻后,何仙崖偏头看看庞雨问道,“二哥为何只让亲兵队跟外边百姓打交道,让各局自己处置,中军岂不轻松一些。”
庞雨摇头道,“营兵要少和外边打交道,越少越好。”
何仙崖愕然道,“咱们以前壮班常常出门,二哥为何要改了。”
“壮班毕竟是衙役,现在是军队。”庞雨回头看了一眼焦国柞,随口回道,“越封闭的状态下,人会对教授给他们的东西更服从,特别是身处群体之中。你看现在的营伍比以前如何?”
“二哥这守备营…”何仙崖想了一下接道,“肯定比潘可大的强。”
庞雨失笑道,“我不想跟潘可大比,战场上没有榜眼,只有一个状元。潘可大连流寇都打不过。咱们的敌人是流寇,就要跟最强的流寇比,你见过八贼和扫地王的人马,觉得咱们是否比得过。”
“那也是二哥的强。”何仙崖又看了一眼队列,讨好的说道,“听二哥说今日就要走到练潭,那是六十里地,流寇骑马一日也不过如此。”
庞雨摇头道,“不能小看敌人,我这几日在看阮劲查探回来的记录,流寇马兵前锋在奔袭之时,能达到百里以上,且到达便可突袭城门。他们正月十五攻克凤阳,烧掠三日后拔营,十八日或十九日从红心驿、定远县南下,二十日已至庐州府店埠镇,路程两百五十余里,速度远超我们以前所计算的五六十里,几乎都是骑兵。但到桐城的流寇中,却有大批的步行流民,他们的速度绝达不到六十里。咱们要对付的流寇其实有两种形态,其一是轻装骑兵,胜在迅捷彪悍难以追击,但只能偷袭不能攻坚;其二是轻骑兵携裹大批轻装步行杂兵,胜在人多势众、步骑混合,攻坚能力和战力更强,但速度低下,流寇总是在两种形态之间变化。”
何仙崖皱眉想了片刻道,“二哥说这两种形态变化,是流寇随意为之,还是有迹可循。”
“流寇从河南入南直隶突袭之时,只有骑兵在前,流民携裹都在之后行军,分兵攻击太和的流寇,便尽数骑马,攻击寿州、颍州的前锋都是马兵。流寇马兵破凤阳后,在附近停留三日,应是等候步行众寇。之后骑兵再次单独脱离,快速攻击庐州、庐江、巢县,然后在桐城汇合,此时又变成步骑混合。总结起来看,他们在攻城的间隙,便可等候后队步行众寇,然后再次分离,如此反复,保持短期袭击的突然性,又不与步寇远离。”
何仙崖前后看了那些营兵,“那咱们如何对付他们,是要胜过他们速度,还是胜过他们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