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迫切需求的,是再现家族的荣光,也就是拥有更多的钱,同时将家族影响力扩展到更大的地方。
因此曹昂在对症下药时。
开出的条件,就是让甄家成为兖州,和冀州魏郡等地的官商。
但糜家不同。
糜家本身就有的是钱。
身为天下巨富,在徐州和青州等地拥有强大的影响力,以远超寻常世家,比肩王侯之富,甚至能够左右地方上宗族,商人以及官府的方略。
倘若单论财富和对地方上的影响力,糜家比甄家要强出太多。
可也仅限于此了
糜家除了有钱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了,可恰恰在一个以官本位为强大核心的封建王朝中,钱有时候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这方面没有道理可言。
一个纯粹的商人世家,尽管依靠着大量的金钱,发展了相当多的人脉,因此在地方上盘根错节,培育出了一张关系网,但在官场和朝堂上的底蕴,本质上还是脆弱的如同一张纸一样,如空中楼阁般弹指即破。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致命的缺陷。
糜竺还活着的时候,那一切都没关系,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一旦糜竺去世。
那就意味着维系在他身上,以他为核心的人脉关系网,将在最短时间内被摧毁的一干二净。
以往那些视作倚仗的地方权力者,都会调转枪头,成为第一个伸手掠夺糜家财富的人。
换句话说。
光有钱,是无法传家的
小门小户还好,财富积累的越多,勒在脖子上的绳子,就收得越紧。
中山甄氏能够凭借着祖先的辉煌,延续将近两百年的漫长岁月,这样的事情在糜家身上,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因此糜竺的痛点就是延续。
是如何保证代代相传的安全感
随着曹昂将条件抛出。
糜竺在挑了挑眉头之后。
脸上并未立即显露出喜色,反倒陷入了沉思和犹豫之中。
过了几秒钟之后。
他方才迟疑的对曹昂说道“曹将军,请恕在下直言,您说的由商转官,想来也是给予我官职,那这和我眼下所处的境况,又有什么不同呢”
“在下虽不才,可如今也是徐州刺史陶府君所明文任命的别驾从事,在徐州州府中也算是一员高官。”
“将军,您能给予我的,和这有什么不同吗,倘若并无太大区别的话,在下又何必改换门庭呢”
糜竺说的极为直白。
但曹昂丝毫没有恼怒的意思。
眼下其实就是在互换条件,双方互相拉扯,提出质疑也是合理的。
因此在糜竺言语声落下后。
曹昂反倒笑了笑。
随着手指在桌案上轻轻的点着,发出阵阵极有规律的敲击声。
曹昂同时笑着说道“子仲既然千里迢迢来此,那就理应与我推心置腹,敞开了说实话才是,何必遮遮掩掩。”
“你虽被任命为徐州别驾,可平日里徐州州府中的大小事务,你有参与过半点吗州府中有何命令下达,你是第一个知道的,还是被他人告知的”
“徐州境内但凡遇到了什么事儿,陶恭祖是和自己的那一班幕僚亲信商议,还是说拉上你一起商讨”
“倘若这些都没有,那恕我直言,子仲不过一木偶泥塑矣”
随着曹昂的言语深入。
糜竺的面色是越发晦涩了起来。
一副被曹昂说中了要害,点到了心中紧要位置的模样。
而眼瞅着糜竺如此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