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朱翊钧听完了姚光启所言,就笑了起来。
姚光启单独面圣,一来是彰显他仍有圣眷,在上海县做事很难,和在京师做顺天府丞没什么区别,圣眷是姚光启最需要的,即便是没有实质性的支持,他上面有人这件事,上海地面势要豪右都清楚了。
二来,他真的有事要奏闻陛下。
“陛下,臣有奏疏。”姚光启带着一些迷茫,上了一本奏疏给了陛下。
上海县机械厂经营上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连王崇古都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来到了皇帝这里求助。
上海县机械厂生产的升平六号铁马和升平五号铁马,比北衙来的铁马吃得多、还坏的快,使用寿命都远不如北衙的铁马,都是一样的技术,怎么会如此呢?
姚光启作为王家的女婿,求助到了王崇古那里,王崇古派遣了一个大工匠,来到了上海县机械厂寻找问题。
很快,大工匠就找到了问题,清洁度,是铁马气缸的质量、寿命的关键。
按照标准而言,一个气缸里的杂质要低于一厘五毫,也就是0.0015两,但是上海机械厂气缸里的铁砂,超过了一钱重,超标了近百倍,除此之外,气缸平整度等各方面都是如此。
上海机械厂的机械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问题,这绝对不是工艺、技术上的问题,而是管理、生产责任心的问题。
为此大工匠执行了一套严格的标准,去对上海机械厂生产的所有机械进行检验,达到了北衙的标准。
但这位大工匠是借调,一年后,大工匠离开了上海机械厂,没过两个月,严格的检验标准,就不再有人愿意执行了。
没办法,姚光启不得不再请王崇古帮忙,王崇古这次直接奏闻了朝廷,派遣了一名驻厂大工匠,盯着质量问题,可这一次,旧办法就管用了两个月,旧病复发了。
大工匠更是直接连夜离开了上海县,留下了一句,再也不来了,就回北衙去了。
朱翊钧看到了这里,立刻说道:“万历十五年八月,朕听闻过这件事,王次辅还专门询问了大工匠,大工匠忌讳莫深,回到北衙也不太想说,究竟为何连夜离开?”
大工匠可不是熟练工匠或者力役那种随便欺负的主儿,北衙西山煤局一共有大工匠二十三人,每一个都是宝贝疙瘩,也被逼到了连夜提桶跑路。
魏有山就是大工匠出身,搞出了水肥,造福天下农户。
“因为有鬼。”姚光启叹了口气说道:“就是有人装神弄鬼,吓唬人,吓得来沪的大工匠,寝食难安。”
半夜门响空无一人、菜刀在案板上自己切动、起夜时有鬼哭狼嚎、夜路回家婴儿啼哭等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大工匠不太方便对人说。
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那怕鬼,代表有亏心事儿,大工匠不愿对人提及,就是再不怕这些怪力乱神,如此这样一惊一乍的折磨,最终大工匠顶不住了,直接走了。
“松江府造船厂是如何解决呢?”朱翊钧有点疑惑的问道:“王次辅在北衙,帮不了你,你可以去造船厂取取经。”
“陛下,造船厂是水师的军械厂,谁敢在里面如此造次?海防巡检能放的过他们?”姚光启显得有些苦恼。
铁马厂是民生,法例办都是退役军兵,造船厂都是水师直接保护安全,法例办都是现役海防巡检,之所以有这样的差别,就是为了防止旧事再次发生。
正统九年,正统皇帝下旨在福建营造下南洋的船只,船造好了,民变发生了,付之一炬,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