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传教,就是教徒对非教徒的一种朘剥。
“我对主的信仰,就像是钻石一样纯粹,像玄武岩一样坚定,刑罚加于我身,是对我的考验,我虔诚的祈祷,希望主的光辉,能够普照东方的土地,给这里带来如晨曦初露般的慈爱,让所有迷途的羔羊,都沐浴在无尽的温暖和光明之中。”
“阿门。”兰奇洛特的汉话出奇的好,他的声音不大,但字字句句都十分的肯定,和黎牙实这个背信者不同,兰奇洛特是个狂信徒。
有的时候,陈末真的不能理解宗教的逻辑,任何普世宗教,都是倡导真诚、善良、美好,倡导道德崇高,但兰奇洛特这种狂信徒,使用阴谋诡计击败竞争对手,依旧觉得自己是虔诚的,神会庇佑他们。
对于这些信徒而言,似乎只要侍奉神的行为,只要足够真诚,其他的罪孽,都会被得到宽恕和原谅。
就像现在这样。
陈末再一次确信了陛下的英明,任何泰西教徒来到大明,都不允许传教行为,一旦发现,轻则遣返归国,重则打杀,这种严防死守,让大明免于宗教的荼毒。
不是谁都有能力分辨传教士的目的,松江府叫魂案也闹得沸沸扬扬,在没有完成丁亥学制之前,不允许传教的保守,是对大明万民的负责,是保护。
看看兰奇洛特就知道了,这个年近六旬的狂信徒,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传播福音,但他不管所谓的福音,究竟是福是祸。
大明的班房比监狱还难受。
兰奇洛特经受住了松江府衙门的各种大记忆恢复术,除了各种刑具之外,还有小黑屋,就是一个很逼仄连转身都困难,没有任何光源的房间,一关就是七天。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站笼,这也是一种为难人的手段,一个很高的木箱里,将案犯的脑袋卡在站笼顶部,整个人被挂在站笼里,脚下垫着几块砖,案犯必须要竭尽全力伸脚,脚尖才能点得到砖头。
兰奇洛特经受住了这样的考验,用他对主如同钻石一样纯粹的信仰,抗住了一个个千奇百怪的刑罚。
大明的刑罚,没有撬开兰奇洛特的嘴,这家伙依旧用虔诚信仰对抗着这些刑罚。
陈末在做墩台远侯的时候,也被北虏,用类似的站笼为难,只不过不是木箱,而是绳索套在脖子上。
只要他坚持不住,就会死,他被挂了整整七天,这些北虏这么吊着他,就是拿这种方式取乐,想看他挣扎,想看他求饶,想看他跪下。
陈末被放下来,被关在羊圈里,他逃走了,后来他用了整整七个月,把那个小部落,一百二十三人全都杀了。
松江府用的站笼,就是陈末的发明。
陈末对自己的认知非常清楚,他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是陛下手里的一把刀,十分锋利的一把利刃,无论要对谁出手,都能将对方屈服的利刃。
京师百官不是很害怕缇帅赵梦佑,因为赵梦佑也在文华殿廷臣的名单上赵梦佑讲道理,但大多数朝臣们都不想落到陈末的手里。
陈末不讲道理,他办案就一个原则,圣意为准。
陈末有自知之明,因为他读的四书五经是陛下注解的,陛下对于儒家对于修身,修养道德有着独特的理解,那就是搞清楚我是谁,陈末就搞清楚了这个问题。
兰奇洛特是个狂信徒,他十分虔诚,如果解刳院无法击垮他的虔诚,他只好动用那些久久没有动用的刑罚了。
“来了?”范无期出现在了东郊米巷的小门,看着陈末笑着说道。
陈末示意缇骑将兰奇洛特交给了范无期,才开口说道:“这是今天的案犯,一个传教士,汉话很流利,十分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