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苗云楼看着太过乖顺,心怀叵测的婆子们对他客客气气、笑脸相迎,几人一边小心翼翼的掺着新娘子,一边推开厅堂的大门。
“吱呀”
木门开了个可容一人进去的窄缝,苗云楼走在最前面,提起喜服裙摆,迈过门槛就从缝内进去。
里面漆黑一片,血光摇曳。
他本想借着婆子搀扶的机会,打听几句话,却没想到后面几个婆子见他进了门,直接在外面把门死死关上。
“咔哒”
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木门狠狠一颤,苗云楼眯起眼睛,知道这是外面的人落锁了。
把他锁在厅堂里,是怕他跑了,还是这些人害怕里面的东西
厅内一片漆黑,只有两束喜烛跳动的火光,将四周照出涔涔血色。
苗云楼顺着火光看过去,一张老式木方桌赫然映入眼帘。
木桌上放着一鼎香炉,香炉内插三根香,青烟袅袅,两旁血涔涔的红烛高烧,流下血泪一样的烛蜡。
这样摆放,摆明了这张木方桌就是拜堂用的“天地桌”。
这天地桌上还摆了不少供果,却不是平常供桌上摆放的瓜果蔬菜,反而是各种动物的心肝脾肺,带着血丝的新鲜肉条。
还有一盆贡品在微微颤动,苗云楼伸着眼瞧了瞧,那里面竟然装的都是蠕动的活鱼,被人活活拔去了鳞片,在盘子里翻腾,带起肮脏的血水四下飞溅,腥气扑鼻。
“”
这新郎官一家,也不知是什么诡物,还真是生冷不忌,胃口大开啊。
苗云楼缓步向前,眼光一扫,就看到阴暗浓稠的厅堂侧面,有几位布衣青年垂手立着。
厅堂两边摆着装饰繁缛的太师椅,上面各坐着几位威严的老人。
左侧坐着一对夫妇,老翁头戴官帽,身披灰色小马褂,脖子上挂了一串黑珠;老妇人头发花白,肩上披着灰金小褂,手里还拿着一柄玉如意。
这一对老夫妇面色灰白,双眼小而精黑,面色威严,神情却格外紧张焦虑,频频看向厅堂门口。
仿佛是有要紧的事要办,在等什么人。
而见到大门敞开,新娘子缓缓走了进来,两人顿时精神一振,咧开一个漆黑腥臭的笑容,小眼睛里满是得志
“哎呀,来的好,来的好”
两人仔仔细细的端详着新娘子,那种贪婪的眼神,像是在掂量马上卖掉的肉。
“新娘子一来,再入了洞房,这化解恩怨一事,就有回旋的余地了。”
右侧坐着那位老者,闻言眯了眯眼,见状也笑了,笑声粗粝尖细,一双眼睛提溜打转,显得格外不怀好意。
“灰四爷,我可早就说了,你们和新郎官一家的矛盾,那可是多少年的深仇大怨,不下点狠心,能行吗”
“这新娘子找的就不错,有我黄三太爷做媒,你们两家的恩怨,定然会不成问题。”
“哈哈,多谢黄三太爷指点”
三位老人看了看新娘子,又对视一眼,顿时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那笑声格外不怀好意,让人一听,就知道其中有鬼。
“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若无旁人的回荡在寂静的厅堂里,诡气森森,威严洪亮,给浓稠的黑暗更添了几分难以逃脱的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