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秘书都无法接受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亲爱的艾略特。我的曾曾曾祖父只是一个喜欢艺术的爱好者。如果不是更有钱一点,他确实没有办法和茨威格与莫扎特这样的大师相提并论。”
安娜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的落寞。
“既然是昨日的世界的一部分,在杂志社想要整体翻篇大步转型走向他们眼中的未来的时候,移走这座塑像便是一件很有象征意义的事情。”
“连奥地利内阁的财政部门都批准了这次国家出版集团出售股份的行为,市政府也会做出必要的让步的。”
她只是轻轻的用手指节敲打着青铜雕塑的底座“所以我今天才想多在这里呆一会儿。以后可能就见不到它了。也不知道他们允不允许我把这座雕塑挪回我自己的家里去。我现在有点理解小时候和姨妈一起拜访奥托先生注,对方拿着着昔日旧皇宫的照片给我看时的心情。”
注此处奥托指历史人物长寿的奥托大公,奥托冯哈布斯堡,一战时他是奥匈帝国的末代皇储,一直熬到了2011年才去世,欧洲著名复辟派人士。
“子孙无能,愧对祖宗,大概便是此般感受了。”
“可是这怪不到您。”
秘书艾略特,心疼得抿住了自己的嘴唇。
那些银行家们都是些擅于把别人的家业拆成碎片的豺狼虎豹。
伊莲娜小姐这么清冷,固执且不愿妥协的年轻女孩儿,怎么可能斗的过他们啊
“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伤心,只是有点感慨而已。没有什么可惋惜的,我的祖先当年在创立这座杂志社的时候,绝对想象不到自己会变成一座雕塑在这里杵了一百年。”
“相反,当年觉得他是纨绔子弟的人也不少。”
安娜出神的自言自语。
“你知道嘛,我的曾曾曾祖父是家族里第一个在公众宴会上说出,如果有的选,我宁愿去当一个画家,也不愿意去皇帝身边的骑兵团当个上校军官的怪咖。当时差点把他的父亲气疯了,连他自己身边的友人和幕僚都觉得难以理解。”
“历史上,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年冬天,老伯爵本来身体就不太好的父亲就去世了,很难说这两者没有直接的联系。”
安娜用讲冷笑话的语气说道“听上去真是个不务正业的花花公子对吧”
艾略特略微尴尬抽了抽鼻子。
她不知道伊莲娜小姐会在这种时候,提起这样的事情。
女秘书能想象出。
老伯爵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当时宴会上的氛围一定冷场的落针可闻。
“怪咖”的评价真准确。
在那个军事贵族气氛那么浓重,每一个数的上号的贵族子弟都会用尽办法的钻营人脉,把自己送进哈布斯堡的宫庭里当差的特殊时代里。
说这样的发言,
就好比于东夏封建时代,哪个大官家里的嫡长子宣称自己宁愿去搭台唱戏,也不会去宫里当御前侍卫伺候皇帝老子。
被当场叫仆人拖下去打死都不冤枉的。
诚然艺术家、音乐家、文学家的社会地位远比下九流的伶人要高的多。
可到了核心圈层的大贵族家庭。
就两种职场规划。
要不然像是德军将领鲁登道夫这种走传统的军事贵族路线,要不然像政治家俾斯麦这种走从上议院入阁的高等文官路线。
其他的都是花花公子的纨绔行径而已。
说实话。
无论是一战名将鲁登道夫,还是铁血宰相俾斯麦。
他们都是逐渐没落的小贵族出身,论家世显赫程度差伊莲娜家族何止一筹。
有喜欢发出这种完全不符合时代气质的宣言的儿子,把老爹给气死了,确实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的。
艾略特揣摩着伊莲娜小姐的心情。
她在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