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奥纳多·达·芬奇不需要《救世主》来拯救。
这幅画相关的研究一次又一次的被专业学者和业余公众所提起,最大的原因只是因为它是目前艺术品市场上成交过的最为昂贵的画作。
只是因为它卖了5亿美元。
早在《救世主》出现以前,有关达芬奇的作品真伪研究一直都是有的,比如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就考据认为一幅叫做《殉道者》的无名氏素描也是达芬奇的真迹。
这简直就像是《救世主》情况的翻版。
也是知名学者的知名研究。
大都会博物馆同样是和大英博物馆齐名的权威博物馆,北美艺术馆领域的老大哥。
但就并没有激起这么大的波浪,非专业研究领域的普通人,可能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雷雨天的老教堂》则是相反的情况。
它在拍卖市场上的真实价格,不足《救世主》的零头。
刘子明却已经意识到了,它在学界,以及在公众领域所引起的关注和社会讨论,没准比《救世主》还要更加激烈。
顾为经和酒井胜子正在做的事情,不是类似很多学者正在做的那样,为一幅老画寻找一位知名画家。
他们正在做的事情。
是一幅老画,生生的“造出”一位全新的知名画家。
此间的微妙差别,却足以动摇目前整个学者群体,对于印象派的所有现成的研究和传统领域的经典观点。
也必会似一块巨石落在湖心,激起轩然大波。
在非专业领域,对于普通的艺术爱好者,甚至对不热爱艺术,单纯就是想吃瓜的群众来说,一位被历史“遗忘”的早期女性印象派艺术家,也是相当有公众讨论度的话题。
别的不说。
如果这个观点是真的话,史料再完善一些……哪怕是再编的完善一些,那么好莱坞那帮子拍电影的,搞不好就要扛着摄像机开冲了。
就以《成为作家简·奥斯汀》的故事为模板,拍一个《遇见画家卡洛尔》的电影出来好了!
传记电影是西方所有电影种类中,最适合冲奖的议题。
可能也是最“无害”的议题。
缺少材料没关系,这种恰恰处于“虚构”和“非虚构”之间的故事,正是这几年来的文艺类作品的创作风口。
能发挥的空间很多,又有真实的代入感。
总之,都是些很能吸引流量和讨论度的话题。
有争议就代表着有讨论度,有讨论度就代表着有名气。
名气又意味着聚光灯、访谈和曝光。
而这篇论文恰恰发表在顾为经和酒井胜子参加本届新加坡双年展之前,还有比这样的名气与讨论度得天独厚的宣传资源么,还有比这样的一篇论文更天造地设的冲奖手段么?
名利、名利,在艺术市场上,名与利两者,往往又都是被绑定在了一起的。
利能带来名。
名也能带来利。
也许卡洛尔本身的这个印象派女画家的身份,不能带来足够的金钱利益,但如果这个话题本身能带来大量的社会讨论度,大量的公众关注度。
一位被遗忘的女画家和一位“人人都知道的”被遗忘的女画家,作品价值是完全完全两个概念。
议论的人多了。
这种争议,反而便能将那幅《雷雨天的老教堂》的价格给炒到天上上去。
再说。
就不提那幅《雷雨天的老教堂》本身值多少钱,看看——
老师曹轩现在的开心已经不加以掩饰了。
可能就因为这篇论文,就让顾为经真的拿到了新加坡双年展上的奖项。
也很可能就因为这篇论文。
顾为经也就真的成为了自己最后一位小师弟,成为了师门的关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