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马司副指挥韩世誉亲赴王府拜谒,被拒。
“王爷未见?”
“不见。”
“那是否给个回话?”
“王爷只说一句:‘内城多事,须得内人守’。”
韩世誉心知,此“内人”非宦非官,是王爷之人。
而这一刻,兵马司突然意识到——应天府这座看似安稳的帝都,正从深巷密院里翻涌出暗潮。
次日辰时,朱标接到王延传言。
“王爷已设六营制,整调兵马司。”
朱标神情未动,只轻声道:“是他出手了。”
“殿下可要与王爷会面?”
朱标沉思片刻,摇头:“不必。”
韩思语却皱眉:“殿下不去,王爷或许会以为你犹豫。”
朱标看着她,语气忽柔:“他若真那般在意,便不是王爷了。”
韩思语怔住,一时无言。
东宫诸人皆知,太子朱标虽尊王爷为叔,但彼此之间的信任,早已不是普通亲族之间所能比拟。
那是一种无言的默契:你出手,是我在前;我退后,是你在控。
如今王爷主动控兵,朱标便不动政务——这是一道彼此心照的阵线轮换,真正的默契。
“那殿下接下来……”
朱标起身:“练兵。”
韩思语大惊:“殿下要亲操禁卫?”
“不,是练心。”
他目光沉定,声音如碑石般冷硬:“练我东宫上下之胆、之心、之志。”
半月后,东宫讲舍内设“对辩营”。
朱标亲设八案,广招朝中名士、外府之吏、太学之生,设策而辩,胜者入东宫,败者不录。
林士澄亲为主审,贾永清则为“审辩人”。
这本该是一场朝中少见的才士较量,却在三日之间,变成一场“争权入局”的明争暗斗。
有中书舍人之子自诩才高,不服林评,怒斥“东宫自设朝纲”,被逐。
有国子监正亲赴讲舍欲观局势,被拒。
也有人夜入东宫求托门路,被沈在礼冷言逐出。
讲舍门外,数百人观战听辩,一时间,东宫几成小朝堂。
朱元璋知晓此事,未发一言。
朱瀚知晓此事,亦无一语。
可就在“对辩营”第五日,一人出现,让整个讲舍为之一静。
来人名曰程启宣,乃前任礼部尚书之孙,流放三年,突回京。
他未曾求见,只是当众递交一份策案:“请太子殿下亲审。”
朱标得报时,正在竹庭设局观棋。他停下棋子,淡淡问:“他写了什么?”
韩思语低声念道:
“东宫不可避,东宫不应避。臣子非争权者,亦非干政者,然太子欲为圣君,先当知圣人不避名。臣愿以一策,试东宫之志。”
朱标沉默良久,忽而道:“请他入。”
这一日,应天京城再次轰动。
流放三年之人,策入东宫,太子亲审。
同一时刻,皇城深处。
朱元璋虚弱地靠在床榻上,身旁传来太监细语:“太子已设‘策补之制’,三日之内得人八十,皆言辞犀利,政思明达。”
朱元璋缓缓睁眼:“王瀚可知?”
“王爷曾遣人观其辩,但未现身。”
“哦。”朱元璋点点头,良久不语。
忽而,他低声道:“东宫……终于不再是温室了。”
“陛下可要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