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得学得更快,长得更稳。”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略带轻笑。朱瀚身着月白常服,负手而入。
顾清萍欠身一礼:“皇叔。”
朱瀚摆摆手,走近坐下,取起桌上一盏清茶,一口饮尽,皱眉:“这茶倒还行,就是少了点火气。”
朱标忍不住笑出声:“皇叔一向是辣酒烧刀,哪受得了这等清淡。”
“你倒记得清。”朱瀚望着他,眼神一凛,“你近日练字,可有落下?”
朱标一怔:“未曾。”
“那便好。”朱瀚点头,“你每日一篇小策论,三日一议朝旨,七日一书《通鉴》,别以为无人查你功课。”
“皇叔……我已非孩童。”朱标有些无奈。
“越不是孩童,越要有人管你。”朱瀚语气不紧不慢,“若连我都不提点你,日后你登基之后,谁还能说你不是?”
朱标低头应是,神色渐凝。
顾清萍看着二人之间的默契与张力,心中却忽生几分感触。
朱瀚虽是皇叔,却做得如师如父,如友如敌,既严厉,又不失温情。
屋外忽起微风,卷起一地槐花香。
是夜,朱瀚回府,书房灯未熄。门未关,他入内,便见薛妙音已在。
她身着浅青衣裙,披着一件薄纱,斜靠窗边案前,正翻着一本旧书。见他回来,目光一抬,便笑:“你今夜回来得晚。”
“在太子府坐了一会。”朱瀚取过酒壶,自斟一杯,“看着朱标,心中有些感慨。”
“是欣慰,还是担忧?”薛妙音轻声问。
朱瀚轻叹:“是两者皆有。那孩子的眼神,终于像个皇子了。”
薛妙音微笑,拢了拢衣袖:“你若早些放手,他也许早些成熟。”
朱瀚望着她,忽问:“你觉得他能撑起这天下吗?”
薛妙音不答,反问一句:“你在等他撑起来,还是在等你自己撑不动?”
朱瀚愣了一瞬,忽而笑出声来:“妙音,你这几年,越发能拿捏我了。”
“不是拿捏,是看透。”她语气柔缓,“你这些年心思藏得深,可我还是看得出,你有疲意。”
“你知道我不能停。”朱瀚站起身,在屋中缓缓踱步,“如今朝堂暗潮未平,朱棣按兵不动,朱允炆又在背后潜学文义……朱元璋未退,而诸王俱起,我若一松,局势便乱。”
薛妙音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可你也不是天生铁骨之人。你该有喘息的机会。”
朱瀚沉默许久,忽而道:“若有一日,真要我退下,你可愿随我隐去?”
“我随你。”薛妙音眼中满是坚定,“不论你身在庙堂,还是山野。”
朱瀚望着她,眼神沉静如夜:“那便记住今日所言。”
次日,朱标按皇叔嘱托,前往国子监观学。
他悄无声息立于门外,看着一群年轻学子在辩策,听他们争论“君子之道”,一时有些出神。
这时,一人从侧门进来,长身玉立,神色冷峻。
正是刘琦。他与朱标对视一眼,点头致意,便径自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