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份好心情,在两日后,戛然而止。
因为齐国公将审讯胡人的事交给了赵巍衡,加上那封信,他们自有办法撬开羯族男人的嘴。
本不应该有后续的,但赵巍衡比其他人要更了解崔舒若一些,当时能把羯族男人带回来,更有崔舒若的功劳,所以他特意跑了一趟,也算有始有终。
“你是说羯族想联合其他胡人部族围攻幽州军”崔舒若失声道。
赵巍衡也没想到会这么快,但似乎在意料之中。
胡人部族虽然各自为政,彼此不合,但魏成淮的杀胡令一出,不仅是羯族,连其他胡人部族也损失惨重。
因为杀胡令并不仅仅限于胡人的将士,哪怕是他们的妇孺老弱,不也一样是胡人吗
而且杀起来更容易。
甚至后来,连那些离幽州军很远的胡人地盘下的汉人,也开始杀胡人。即便兑换不到粮食和官位,可他们被欺辱久了,听闻杀胡令,义愤之下,杀胡人泄愤。
甚至有些人,是为了填饱肚子。
都已经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那么与其与别人交换孩子吃,不如吃别人的。
到了夜里,别说是胡人老弱妇孺,即便是青壮年也不敢一个人出来,谁知道会不会有饥肠辘辘,或是怀着深仇大恨的汉人,突然照着脑门敲上一棍子
本是胡人把汉人当做猪羊宰杀欺辱,可当汉人真的因为一纸杀胡令开始反抗以后,胡人才惊觉原来他们也会变作猪羊被人宰杀。
可愈是强硬的镇压,反抗就越强烈。
汉胡几乎已经到了彼此仇视,哪怕百姓间相遇都能擦出浓厚火星的地步。
北地汉人与胡人的矛盾加剧。
而造成胡人夜里无法安寝,生怕何时就被汉人杀了这一切的人,是魏成淮。
赵巍衡摇摇头,语气里尽是叹息,“怕是魏成淮离死期不远了,杀胡令一下,他便成了众矢之的,很可能被胡人群起而攻之。
现下看来,此期已近。”
崔舒若即便知道魏成淮将来会是新朝威名赫赫的定国公,此刻也忍不住担忧,说不准,因为她的到来,导致他的命运改变呢
崔舒若并不是学历史的,她甚至不是文科生,所知有限,大多听说的不过是后世趣闻,她也不清楚历史上的魏成淮是不是经过这一遭,是不是死里逃生。
虽知道不可能,可崔舒若还是忍不住想问,“三哥,你说胡人尚且能联合,我汉家各州郡便不能联合在一块杀敌吗”
赵巍衡有心想安慰崔舒若,可最后还是说了实话,“难。”
他指了指建康的方向,“谁都清楚,那位已然年迈,来日事说不清,但他们兴许只会偏安一隅,那北地的大好河山,还不是能者居之
如今没动静,不过是在等一个时机,一个能光明正大起义的名分,越是如此越是要留存势力。魏成淮如今做的一切,看似声势浩大,但既惹了胡人部族众怒,又和南边闹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