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的太快,李定安都没来得及张嘴就结束了。
想了想,觉得还是解释一下的比较好。不然显得主办方不专业,之前的那两位专家也太业余
“这东西确实比较冷门,也不好鉴定,我能认出来也是运气。”
李定安先指了指鉴定证书“像c14,光谱仪这类仪器,鉴定瓷器和字画确实不太靠谱,但像金器这种属性比较稳定,不易氧化的物件准确率却很高因为检测的并非材料本身,而是残留物和包浆之类
所以至少我能确定,这确实是明中期的物件。而恰好我学的就是明清考古,对明史研究的多一些”
马献明扯了扯嘴角又是这套说辞,每回都是恰好
李定安没理他,又指了指壶上的字“登科之岁看字面意思就能理解,作者中过进士,这是其一。
其二,七十从军明朝的皇帝再残暴,再无道,也不可能让七十岁的老人参军,而且他还中过举,当过官,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因罪充军其三,反过来再算,于今三倍代表他中举的时候是二十三岁左右。”
“其四金马老翁这个知识点有点生僻,历史学的不好肯定不理解汉班固两都赋内设金马石渠之署,外兴乐府协律之事唐刘肃大唐新语匡赞前汉有金马、石渠,后汉有兰台、东观宋徐铉柳枝词金马词臣赋小诗,梨园弟子唱新词
所以所谓的金马,一指国家藏书之地,二指皇廷修书之所如果在明代,只代表一个地方翰林院这句金马老翁也就不难理解作者在翰林院当过官
在明代,翰林院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因为这是成为宰辅的必经之路,必须是新科士子中的一甲进士,也就是状元、榜眼、探花。除此外,二甲士子也有,不过屈指可数,而不管几甲,凡进过翰林院的明朝举子无一不是青史留名的人物
是不是感觉一下就明晰了所以这一句也最为关键。到这里,已经够能说明问题活跃在明朝中期,二十三岁中举,中过一甲进士,进过翰林院,七十岁又因罪充军这么多的线索,指向这么明确,我要再想不起来杨慎,京大真就白读了”
“哈哈哈”四周响起了哄笑声。
又有人举了一下手“李老师,这不对啊,杨慎的百科上写他三十六岁的时候就被嘉靖皇帝充军云南永昌,不是七十岁”
“那是因为他爹是杨廷和,就算死了,门生故吏依然遍布朝野,有的是人替他打掩护。他后半辈子要么在老家新都,要么全国各地游山玩水,就没去过几次永昌,压根就不能算数。
再看看他写的诗就知道数四川新都的最多,其次是西湖,第三才是云南明史、列传中就有记载世宗以议礼故,恶其父子特甚。每问慎作何状,阁臣以老病对
云南他也倒待过好些年,但大多数时间都待在昆明,陪黔国公和昆明的一众官员吟诗作对,唱和风月,而不是真正的在靠近缅甸的永昌县当戍边的老卒明史列传仍然有记载自是,或归蜀,或居云南会城,大吏咸善视之。
直到七十岁那年,他曾在嘉兴题过诗的一幅名家字画流入宫廷,又恰好被皇帝看到,嘉靖才知道他活的有多潇洒。然后一怒之下,令锦衣卫将他从四川老家押回永昌明史列传依旧有记载及年七十,还蜀,遣指挥逮之还永昌
包括杨慎自己也写诗感怀七十余生已白头,明明律例许归休。归休已作巴江叟,重到翻为滇海囚还有一首剡溪无心泛雪,衡山有意开云。天借黄绵袄子,怜吾七十从军所以七十从军不是别人说的,而是他自己”
李定安舌如连珠,一堆人都呆住了乍一听,好像也不难,只要知道杨慎的生平就行。
但细一琢磨好家伙,谁没事会专门瞅着一个人的历史研究
就像刚刚丁立成说的研究他有啥用
这么一想,李定安即便没背下整本明史,估计也背了一半,甚至还要包括后汉书、新唐书,以及宋书不然他能从哪里知道“金马”就是翰林院
所以就凭这份博学,人家捡漏还真就不是运气
深寂了好一阵,后面又有人举了一下手“李专家,那这件能值多少钱”
李定安想了想,却摇了摇头“不知道,因为没有同类型的东西拍卖过,更没有听说谁出让过。”
“那能不能和其他人的作品对比一下,比如其他的两位大明才子丁老师,故宫中肯定有类似的收藏吧”
“收藏的倒是有,但解缙的伪作极多,大都出自明晚清初,如今世面上流通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这一种,用仪器都不好测,所以不具备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