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师父从未躲着他们,他就在大夏,就在燕地,在场老人们都跟着燕泣师兄出入漠北数次,次次路过蓟州。
师父就在那里,但他们没找到。
白澹容轻声说道:“盖学堂师父从前说若是他不学武,应该就是一名教书先生。”
这样说着,抬眼看向苏长安:“娘娘,那村子,学堂盖起来了吗”
苏长安点头:“嗯,村民们很爱戴爷爷,爷爷走后,村民们把学堂盖起来了,虽说之前漠北遭难,学堂被毁了,但我这次去时,村民们又把他盖了起来,村里老人说爷爷临走都念叨这事儿,村子承了他情的人太多,学堂不能倒。”
当说到这儿,苏长安看着众人表情说道:“爷爷改了名,叫苏自在,所以各位师伯莫要去想什么,是爷爷不想让你们找到他。”
“心自闲,非人间,不须归。”一名老妇自嘲一笑。
公孙楚女看向这位师姐,九个字,三句话,这是师父亲手写过的字,每个人都知道。
译为‘自在’。
白澹容捏紧拳头,哪里是故意躲着,是师父早就告诉了他们他叫什么,只是他们忘记了根本。
燕泣看向苏长安轻声道:“师父笑起来时,与娘娘您很像,尤其是您的眼睛,很像师父,就是眼角不像他,要更柔和一些,我想着,应该像师娘,或是你母亲。”
苏长安看向燕泣。
燕泣自顾自继续道:“师父在妙音宫下,就盖有一所学堂,上边便是写了这九个字,我们年少时大夏战乱才平,孤儿太多,都不认识字,师父就在那里教我们妙音宫的弟子识字读书,那时,曾有师叔说,师父他拿着书比拿着剑好,我们不理解,因为只当是剑比书更帅气些,也更有安全感。”
“后来长大了,师父依旧会闲暇时教导新入门弟子读书识字,我再看他,只觉得他在那儿,就像是一夜被光阴遗忘的圣贤书,春风拂页,每每与顽童他都会蹲身说话,掌心总会有果子点心饴,偶然在外城镇内遇到泼皮骂街,他会笑着去寻一杯降火茶水,他说与人发生口角,不应意气用事,而应心平气和与人交流,若是交流无用,也无需口舌之争,动手就好。”
“我追随师父行走江湖时,有一天雨夜走在街巷内,有野猫瑟瑟发抖,师父蹲下身替它撑伞,直到雨停才离开,他说,袖手能及为何不帮,何况雨夜与猫为伴,这不挺好”
燕泣轻轻一笑,似乎释怀,但说到这儿,抬眼看向白澹容等一众人:“诸位师弟师妹,师父只是去修行了,而不是躲着我们。他不是嫌厌我们没出息,是我们白白担心了,知道这个,这不挺好”
众人闻言,纷纷低下头。
但再抬眼看燕泣,众人脸上又露出担忧。
燕泣枯瘦如柴的手指死死扣住扶手,青筋在蜡黄的皮肤下蜿蜒如蚯蚓,仿佛是想要坐直身子。
苏长安赶忙搀扶,要继续给燕泣送入气劲,却被燕泣拒绝,“我的身子我知道。”
这般说着,燕泣缓缓转头,目光迟缓的望向那在剑匣之内的【心弦】,对着苏长安说,“师父的剑,应该归你。”
公孙楚女连忙将剑匣拿到燕泣身前,燕泣看着修缮好了的心弦:“师父说与人为善,若撩拨琴弦,音旋美妙,便是最善。我们让他失望了,我们没有一个人有资格拿这把剑。”
说到这里,燕泣脸上疲态更浓,声音低弱了不少:“娘娘,这把剑是你的,妙音宫妙音宫.澹容,楚女.”
白澹容当即上前。
公孙楚女也是看向燕泣,很不好的感觉涌上所有人心头,“师兄你别说话了,你现在要休息。”
燕泣继续道:“我当年看你二人闹,并未插手,看澹容离去,创建妙音坊,也未说话,因为我也不知道是对是错,楚女认为师父的路是错的,澹容认为是对的,分歧在师父,我心境不足,看不到那么远,也不配替师父回答你们,只能看着你们闹,但我信澹容不忘妙音宫,所以便也不插手,但是今天,澹容楚女是对的,师父不愿见我们,也应该是知道他错了,我们不能继续学他,才不回来的。”
白澹容看着燕泣点着头:“师兄,您别说话了,我们的事情我会跟师妹好好说。”
燕泣摆摆手,看向一旁不断送入气劲的苏长安,“刚刚.唐突了,娘娘莫要见怪。”
苏长安摇头:“您是长辈,何来唐突。”
说话时,苏长安看向猫猫。
猫猫立马上前。
而哭月也似乎是知道了什么,当即转身离开去找张文静。
燕泣轻声道:“若非寻师父这件事,早几十年就该走了,身子早就垮了,如今知道他老人家的消息,够了.娘娘,这剑,你要拿着,妙音宫与妙音坊上下今日后,也是你的。我,燕泣.没让师父背上毁了妙音宫骂名。”
言语间,燕泣颤抖着抬起手,抓着苏长安的手想让苏长安抓住那把剑。
苏长安察觉到了,连忙伸手握住剑柄。
剑身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