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周焰,我真的要去公司了,那边有很多事情等着处理,第一批出口的货,马上要进行最后的质检,不能出岔子。”
周焰看着她清减了不少的身形,看着她眼底刻意掩饰的疲惫和那份强撑的冷静。
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怎么忍再逼她?
周焰松开了钳制她的手臂,后退了一小步。
他胸口闷得发慌,声音艰涩:“好……你去忙吧,注意安全。”
宁媛没再看他,转过身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一支颜色鲜亮的口红,对着镜子仔细涂抹。
镜中的女人面色有些苍白,但眼神清明,涂上口红后,添了锐利明丽的气色。
她盖上盖子,将口红放回包里,淡淡地说:“你这两多月经常来,小佳佳已经和你很熟了,要是不忙,就多陪陪她。时间久了,孩子自然会叫你的。”
说完,她拿起手袋,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周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头空落落的。
她不凶,甚至温和,还会关心他……
可是为何他却这样难受?
他站在原地,许久未动,直到保姆阿姨抱着小佳佳走了进来,准备给孩子喂辅食。
周焰压下心头翻涌的酸涩和苦楚,看着孩子,笑了笑:“我来喂!”
保姆阿姨记得自家小姐的交代,便将孩子递给他。
周焰解开自己警服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和袖扣,卷起袖子,接过保姆递来的小碗和勺子,开始耐心地喂小佳佳吃辅食。
他动作笨拙,远不如他握枪时那般灵活自如,甚至不小心把米糊沾到了小佳佳的鼻尖上,惹得小家伙咯咯直笑。
小佳佳却很给面子,张着小嘴巴,一口一口吃得很香。
她还时不时用胖乎乎的小手去抓他的手指,发出咿咿呀呀的笑声:“笨笨……叔叔!”
宁媛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了一下,回头恰好看见这一幕。
她眸光微闪,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轻轻带上了房门。
她没有立刻下楼,而是走向了走廊尽头的另一间房。
是的,现在除了宁曼安和宁秉宇,宁家这一辈里,她是第三个在老宅拥有独立书房的人。
这代表着她在宁家地位的彻底改变。
推开厚重的红木书房门,宁媛却意外地看见宁秉宇正站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份摊开的文件。
她挑了挑眉:“不是去找红玉有事?”
宁秉宇抬起头,清瘦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带着大战过后的疲惫,却依旧锐利。
他将手中的文件摊开放在宽大的书桌上,淡淡地问:“这份东西,你看过了没有?”
宁媛的目光落在那份文件上,首页就是几张医院拍的手术记录照片。
文件第一页,赫然是几张血肉模糊、触目惊心的照片:病床上的人缠着厚厚的绷带肢体、深可见骨的伤口,烧伤后渗出的液体……每一张都像是从地狱里捞出来的惨状!
一看便知道,患者要承受多大的痛苦!
宁媛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浑身血液瞬间冰凉!
她伸手猛地就要将文件合上!
宁秉宇的声音平静响起,一只手按住了文件:“你果然已经看过了我给你的这些关于阿南当初经历的文件了。”
宁媛煞白的脸颊上没有一丝血色,她定定地看着宁秉宇:“看过又怎样,你想说什么?”
宁秉宇看着她眼底深处翻涌的情绪和抗拒,语气冷了下来——
“那你应该知道了阿南那年出事,是14k的山鸡先找到了他,但他们还没靠岸,裴勇就带人赶到,秘密带走了阿南。”
“裴勇是安全部门的人,和阿南管辖范围不同,阿南过去的那些队友都以为他死了,山鸡更不能和你说实话。”
宁媛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她呼吸都窒郁。
宁秉宇的声音继续在她耳边响起,不疾不徐:“你也该知道了当初裴勇动用了特殊渠道,秘密把他送去港府设备最好的医院进行抢救。”
“阿南在icu里躺了两个月,多处骨折,内脏被震裂,几度病危,医生都说救不回来了,可他还是从鬼门关挣扎着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