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斯特堡笼罩在凛冽的风雪中,刺骨的寒风卷着雪花,抽打着这座被苦难笼罩的城市。
广场中央,粗糙的绞刑架上悬挂着近百具赤条条的尸体,像一串串恐怖的风铃,在呼啸的寒风中僵硬地晃动、碰撞。
他们曾是被亚斯特王国派遣至此、代表着卡西米尔统治的税务官、法官、治安官等等各层官员及其家眷,如今已被剥尽华丽的衣衫,如同被丢弃的垃圾般暴尸于众,任风雪吹打。
一名须发皆白、拄着拐杖的老农,仅剩的一条腿支撑着他佝偻的身体,正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
他声音嘶哑干裂,用尽全身力气向台下聚集的人群诉说自己的遭遇,雪灌进他空荡荡的裤管。
“税务官的人,那些豺狼……”他喘着粗气,每一个字都带着怒气,“闯进我的茅屋,夺走了我家里所有的奶酪,那是我一家子过冬的口粮啊!他们说是抵明年的税。”
他干裂的嘴唇颤抖着,继续吼道:“可……可才过了一个月,他们又来了,用鞭子抽打着,拉走了我刚出生,还站不稳的小牛犊!说是后年的税……也要提前缴!”
他喉咙发紧,仿佛被无形的绳索勒住,却仍坚持着,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痛苦,哭诉道:“后来,我的公牛、母牛、地里刚收的大麦、燕麦……甚至连我存粮的陶罐,都被他们抢走了!他们……税已经收到了二十年后!”
老人猛地咳嗽起来,身体剧烈地摇晃,几乎站立不住。
他死死抓住拐杖,指节发白,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哀号:“最后……最后他们连我唯一的女儿都不放过……说要卖给草原上的蛮族换钱!我……我扑上去拦,他们就……就砍断了我的腿……”
他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只剩下压抑的、野兽般的悲鸣。
台下人群死寂片刻,随即爆发出低低的、压抑的抽泣声。
老人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每个人心底的苦难匣子,越来越多的人想起了自己所遭受的相似暴行,悲愤在无声地蔓延。
接着上前的是一位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中年男子。
他曾经整洁的衣物如今满是补丁,有人认出他原是城里一家布店的老板,那家曾生意兴隆的店铺在两年前莫名倒闭。
“我的儿子……”他开口,声音压抑得令人窒息,“他……他只是像平时那样出门,去面包店买面包……”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继续说下去:“半路上,他被那些法官的狗腿子逮捕,像抓牲口一样拖走,关进了暗无天日的监狱。”
“法官……那个魔鬼!”男子眼中迸发出仇恨,却又被巨大的无力感迅速淹没,“他咬定我儿子买的面包是偷来的——即便……即便有十个证人能证明他付足了钱!清清白白!”
他最后颤抖着说:“他们要挟我……要我把店里所有的布匹都交出去,一根线都不许留……否则……否则就会在牢里活活打死他……”
他空洞的目光望向台下,仿佛在寻找早已消失的希望。
台下骤然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