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特烈在座位前站定,又一次环视室内三人。
阿尔弗雷德、阿迪肯和丽璐,都是他在海上最核心、最信赖的班底,是共同支撑起韦森公国和莱茵联盟海洋力量的基石,有些事情无须任何掩饰和隐瞒。
“今天,在这关乎存亡的时刻,我想与诸位分享一个理论,一个并非凭空而来,而是基于无数历史教训与现实困境所凝聚的思想,一个关乎我们韦森公国乃至整个莱茵联盟未来数百年国运的思想。”
腓特烈转过身,目光如炬,锐利而坚定地扫过每一张熟悉而忠诚的面孔。
“其核心很简单,却蕴含着改变世界格局的力量: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若想不被任人宰割,成为真正的、受人尊敬的世界性强国,必须拥有并敢于运用一支强大的海军,去控制广袤无垠的海洋。”
“因为,我们从已有的历史中可以得出一个崭新的结论——制海权,就等于世界霸权!”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海啸般的无坚不摧的力量,每一个字都轰击在听众的心头上。
要是在十几年前,腓特烈是不会把海权论给搬出来。
道理很简单,那个时候还是以田园牧歌的农业社会为主,海上贸易对社会的影响没那么大。
现在不一样了。
正所谓扶贫先扶思想,如今工业与商业发展已经深得人心,海船航行不再受风向和洋流的限制,又有了“商路之战”的铺垫,人们开始意识到海洋的重要性。
在这样的背景下,腓特烈继续勾勒出一块宏伟的葱油大饼:“首先,海洋并非阻隔大陆的天堑,而是这个世界上最广阔、最便捷、成本最低的交通运输网络。”
“谁最终控制了这片看似无主的大海,谁就掌握了世界贸易与财富流动的绝对命脉,进而掌控全世界资源的分配权。”
“其次,一个国家能否真正崛起为海权强国,绝非偶然,而是取决于六大关键要素的有机结合:其一,优越的地理位置,是否易于进出大洋、掌控关键航道;其二,拥有深水良港与漫长、曲折、适宜建设海军基地的海岸线的自然地理结构;其三,领土范围的大小与海岸线性质,是否能为海权提供足够的战略纵深和资源支撑;其四,从事航海业、造船业及相关产业的人口数量与素质,这是海权的血肉;其五,国民是否富于冒险、开拓与商业进取的民族性格,这是海权的灵魂;以及最后,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变得犀利起来,扫视着在座的心腹,极为郑重地说:“一个拥有清晰战略远见、坚定意志与强大执行力,能够排除万难、倾举国之力发展海权的政府!”
“这,是海权的脊梁与大脑!”
阿迪肯男爵的眼神骤然一亮,如同被点燃的火炬,显然被这套系统、深刻又极具操作性的理论深深吸引和震撼。
阿迪肯家族在海上拼搏了数百年,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一时半会也说不清,只能以家族传统来应对。
如今,腓特烈的这番话,让这个与大海有着无法割舍情缘的家族仿佛看到了一座灯塔。
阿尔弗雷德则习惯性地在笔记本上快速而精准地记录着要点,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如何将这些宏论转化为具体的行政指令和资源配置方案。
丽璐更是眸光闪动,精明如她,瞬间就洞察到这“海权论”与她庞大商业帝国蓝图之间的完美契合点,海权所保障的,正是她商业网络无限延伸的安全通道。
“因此,海军的目标,绝不能是龟缩于近海,进行被动、消极的防御。”腓特烈的语气变得激昂起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那只会坐以待毙!我们的目标,必须定位于打造一支强大的、拥有无畏勇气、敢于主动寻求与敌主力进行决战的远洋舰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