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听听。”她矜傲道,“本宫替你出出主意。”
“当真?”梁铮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不及李含章应答,宽掌便拢住小手。
柔嫩的五指被轻轻擒起,圈上了梁铮另一侧的手腕。
与他的臂膀一样紧实。
脉搏就贴在她掌心,腕骨清晰。
梁铮低声道:“我手粗,不如卿卿软嫩。”
何止软嫩——分明又白又细腻,像一璧柔润的羊脂玉。
“长在身上的东西,处理不好,会很疼。”
他握着她的手,在腕间松松地滑动。
往返数次,有来有回。
哑沉的低嗓敲着她:“卿卿帮我放,好不好?”
“我回府后就沐浴过了,不脏。”
李含章的小脸霎时红了透。
她听懂了梁铮的意思,也明白了那动作的含义。
赤艳的柔霞染遍周身,小孔雀变成了熟透的虾子。
几是从面颊到足尖,凡是无衣物遮蔽的地方,全都红了透。
她就知道,他专程攒着坏、故意欺负她呢!
李含章一拧身,使了劲儿挣脱开,闷闷地扑入软榻。
“你、你自己出去放!”又羞又娇。
“今晚不准你上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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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铮再回北堂时,屋内已静得没有一点声响。
借着寝室微薄的月光,他看见李含章正盖着被褥,面朝里、窝在榻上。
他离开的时间不短。
按她平日的风格,应当已经睡了。
可他还没自衣箱中取出被褥,一只小手就伸了出来,沉默地拍了拍软榻。
落下两声闷响——是无声的默许。
于是,梁铮心满意足地躺进榻间,搂着李含章,安稳地睡了个好觉。
倒也没那么安稳。次日还是将她戳醒了。
只好粘着她哄了一上午。
待到将人安抚好了,梁铮才同李含章说起永庆村之行。
一切都如梁铮所料。
李含章犹豫后,答应与他同往。
二人商定时间,收拾好行囊物件,不日就出发。元氏祖孙则带着小画眉留府看家,又请楼肖夫妇、张魏夫妇来府中多多走动,也算对祖孙俩有个照应。
自上京前往永庆村,行程约要两日。
李含章身娇体贵,又少出远门,不爱长期坐马车。行进途中,她多半睡了醒、醒了睡,歇马时也不爱下来走动,顶多掀帘往外看一两眼。
幸好,车夫熟稔,马匹强健。
还有梁铮在身旁照料她,这一路也不算受罪。
马车行至永庆村外时,巳时已过。
据楼宏明所说,永庆村如今由三十余所屋宅与一座广场组成,村外不设篱栏,不远处临接湖水与树林。村民于屋宅自给自足,于广场进行交易或祭祀。
李含章还在睡,梁铮没有唤她,只命车夫直接驶至屋舍外。
马车停下后,他将行装搬下马车,便立在院外、环顾四周。
旧人已逝,光景不复,唯有屋宅屹立。
梁铮最终放弃了恢复陈设的念头。
他将马车维持在视野范围内,开始收拾院落。
片刻之后,李含章睡醒了。
她睁眼时未见梁铮,又觉察到马车停滞,便知已然抵达。
李含章没有立刻起身,只靠在车内,将车帘掀开一角。
目光扫过屋舍、游走院落。
木制的屋舍不及北堂一半大,似乎才被人返修过。
院外围着藩篱,内里堆放着木桶、柴禾、竹编笼等杂物,看着十分陈旧。
梁铮就在院里,俯身清点柴禾。
黑衣玄影,像柄尖刀。
返回上京前,李含章将与梁铮暂居于此。
没有侍从,也没有能帮衬的元宁氏与元青,只有她与梁铮二人。
如是从前,她兴许会嫌弃此处太过清贫。
可梁铮告诉过她,这里是他和婆婆从前的居所。
她距离他的往事这样近。
近到早已消散的血气如在鼻间。
梁铮同她说,他许久未归,想与她一起回故乡看看。
可李含章不敢下车。
她感觉自己的落脚之地并非土壤,而是梁铮不为人知、却皮开肉绽的伤痕——是那些如若是她、定会妥善掩藏的苦涩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