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会稽郡,
“呼”
“小满了。sanjian”
身穿袍的少年郎看着倒地的魏军大纛长长舒了一口气,右手轻轻的抬起雨滴落到掌心不过片刻的功夫便余下的一捧雨水,不知不觉间清明已过,小满已至。
从天而降的雨滴地面溅起无数个浅坑,殷红的血液被雨水冲刷顺着沟壑蜿蜒而下,大橹在低洼的水坑中飘摇起伏,上万红衣黑甲的兵卒正在打扫战场,雨滴落在铁甲上溅开,每一步抬起都有泥渍甩出。
“算算日子南征已经大半个月了。”
身旁的马有粮内衬的红色布衣已经分不清颜色,铁甲斑驳刀痕纵横,便是腰间的凉刀都已经有了几道深浅不一的裂纹。
“这仗终归还是结束了。”
凉刀入鞘,马有粮还是咧嘴笑了笑,
不过更多的确是苦涩。
“殿下,这场仗已经很多人了。”
“南征的时候二十万凉州儿郎,南安郡战死两万余,拒鹿郡战死三万余,眼下回援会稽打退齐军战死三万余,剩下的不足十二万。”
“那二十万新兵蛋子活下来的不到七万人”
“唉”
“谁都知道打仗要这个理儿。”
“可看着身边的老兄弟一个接一个倒下,心里不是个味啊”
马有粮锤了锤胸口,有水渍飞溅。
“穷兵黩武非我所愿。”
“可很多事情事已至此只能往前了,后边是万丈深渊,当父皇将三十万凉州铁骑交给本殿的时候,本殿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身穿袍的少年郎抹了一把脸转身开口道,身上的袍已经被雨水打湿的通透,头发一绺一绺的贴在额前,脊背挺得笔直,身旁是无数的折断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如今,南安郡一役魏武卒伤亡过半。”
“会稽郡放火烧营死守山谷,拖住了大军回援,二十余万魏卒溃逃回去的不过十万,可以说已经伤筋动骨。”
“至于齐国,上党一役过后国运已经去了大半。”
“仗已经打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有些东西我不得不去争,我曾经说过为万世开太平,我从不否认其中夹杂了许多私心,可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了,齐国将会是大纛扫平的第一个国家,往后大乾的路还很远。”
“殿下的步子迈得太快了这,臣跟不上了。”
马有粮突兀的叹了一口气。
“南边还有一万铁骑未归,本殿得去接他们回来,走一趟渔阳道,饮马曲江岸,顺便去齐国京畿一代看看是不是当真那么富硕。”
“大乾境内那些世家门阀,江湖门派还有许多账没算,这趟南下之后,本殿还得亲自去找他们算算。”
“远去岐山剑冢到如今已经有月余,独孤前辈还没有回来,想来也是败了。”
“有朝一日大乾的国土能够纵横三千里时,本殿还想带着凉州铁骑去问问那岐山到底有多高问问剑仙的剑气能纵横多少里问问当年”
身穿袍的少年郎的声音说到最后低了下来。
“马叔,我想做的事情很多,很多”
“其实,真的很累”
“陪我出去透透气吧。”
“有些闷。”
少年郎锤了锤胸,翻身上马,纵马狂奔,少年郎扬了扬手亲兵散去,身后仅有数骑随在其后,说起来凉州军中马有粮一直是与自己走的最近的那个人,有些话对他说起来没有那么多的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