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笛鸣声未落,星轨已在脚下铺展成流动的银链。张九思握着青瓷的手进入那片裂痕密布的天空时,耳膜突然被低频震颤撕裂般疼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某个无形的琴弦上共振。青瓷的星髓石结晶骤然亮起冰蓝色光芒,她素白襦裙上的星纹如活物般游动,在两人周身织就半透明的防护结界。
“空间法则被扭曲了。”张九思握紧玉笛,笛身上浮现出与初代镜侍星痕同源的纹路,“看那些镜塔的倒影...”他话音被一声玻璃碎裂般的尖啸打断,最近的镜塔突然渗出墨色雾气,塔身竟如液态镜面般扭曲,倒悬的塔尖垂下的不再是锁链,而是缠绕着星芒的触须。
青瓷指尖飞出三块星髓石碎片,在半空组成三角阵列:“这些塔在吞噬世界本源。”碎片投射出的星象突然紊乱,本应指向北方的天玑星竟逆向旋转,“北斗倒悬,主杀伐血光...这里的时间线是错乱的。”
话音未落,地面镜阵突然亮起猩红咒文。张九思拽着青瓷跃向空中,方才立足之处爆发出刺目的光柱——七道染血的镜光破土而出,每道镜光中都封印着具残缺的人形。他们胸口嵌着的青铜镜迸裂出蛛网状裂痕,裂痕中渗出的不是血,而是流动的星图残片。
“是初代镜侍的残魂。”青瓷袖中飞出最后四块星髓石碎片,碎片与镜中星图产生共鸣,残魂们胸前的镜纹竟开始缓缓愈合,“他们被剥离神魂后,残识被困在时空裂隙里...”
她的话被镜塔深处传来的轰鸣打断。最高那座镜塔顶端的镜面突然翻转,露出塔内倒悬的祭坛——祭坛中央悬浮着颗跳动的银色心脏,心脏表面缠绕着三千道流光,每道流光都连接着一面青铜镜。张九思瞳孔骤缩,他看见流光尽头映出的不是世界倒影,而是无数个平行时空的自己与青瓷,正以不同的姿态战斗或陨落。
“这是...镜渊核心。”玉笛突然自主飞向祭坛,笛身与银色心脏共鸣,爆发出刺耳的高频颤音,“初代镜侍用自己的心脏铸造了时空锚点?”
地面的镜阵突然全部翻转,镜面映出的不再是星空,而是无数个破碎的瞬间:星罗站在镜塔顶端俯瞰众生,初代镜侍被十二道镜链贯穿神魂,青瓷在某个时空里化作星髓石碎片消散...张九思感到一阵眩晕,他看见某个镜面中自己正握着染血的玉笛,跪在满地镜骸中,而青瓷的星纹已蔓延至整张脸庞,化作纯粹的星芒。
“这些是被抹除的时间线。”青瓷的声音带着颤抖,她指向某个镜面,其中年轻的张九思正将星杖刺入自己心口,“星罗在利用镜渊回溯时间,试图找到永远掌控三千世界的方法。”
祭坛突然震动,银色心脏迸裂出无数光丝,光丝刺入张九思与青瓷的眉心。张九思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初代镜侍在星空下刻下最后一道符印,星罗的执念化作黑色藤蔓缠绕镜渊,某个未知存在在时空尽头转动巨大的镜轮...当意识回归时,他发现自己握着玉笛站在镜塔第七层,青瓷却不见了踪影。
“张九思。”熟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抬头看见青瓷站在第八层的倒悬阶梯上,只是她的襦裙染满墨色,眉心星纹裂成三道血痕,“来,帮我毁掉镜渊。”
玉笛突然发出警示的颤音。张九思后退半步,看见“青瓷”脚下的镜面映出截然不同的景象——真正的青瓷被锁链吊在塔顶,星髓石碎片散落在她周围,而眼前的“青瓷”嘴角勾起森冷笑意,指尖凝结的不是星光,而是与镜煞同源的黑雾。
“镜渊能具现人心最深处的执念。”假青瓷抬手,地面涌出无数镜中残像,“你猜,星罗在镜渊里看到了什么?”
残像同时开口,声音重叠成震耳欲聋的轰鸣:“是你们啊。”
玉笛爆发出璀璨金光,笛身纹路延伸至张九思手臂,与逆向星痕融为一体。他挥笛划出北斗七星轨迹,七道镜光如实质长剑,将扑来的残像斩成齑粉。但残像碎灭处又涌现出新的身影,这次竟都是历代镜侍的模样,他们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红光,手中握着各种形态的镜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