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与不配,打过方知。”
薛忘虚再次打断他的吼声,“至于尔等……”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周剑林和他身后的军队,一字一句,石破天惊:“若是怕了——你,和他,还有你们……全部一起上,也无妨!”
“哗——!”
山道上的期门军阵,瞬间炸开了锅!惊愕、愤怒、难以置信的情绪如同野火般蔓延!
狂!太狂了!一个山野二三流宗门的洞主,竟敢口出如此狂言!刹那间,强弓硬弩、符器战车,诸般杀伐手段,已是蓄势待发!
风中飘荡的沙尘似乎也畏惧于这无形的对峙,悄然静止。
远处山崖上,几只原本栖息的老鸹,被这冲霄而起的杀伐气机所慑,怪叫着扑棱棱惊飞,黑色的羽毛在灰色天幕下散落。
“巡防肃奸,自有军士执行,难道还需梁将军事事亲力亲为,连与人切磋的空闲都无?”
薛忘虚白眉微扬,目光依旧平静地望向那战车阵列深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还是说……梁将军位高权重,在长陵养生多年,如今连老朽手中这柄旧剑,都心生畏惧,不敢迎战了?”
他声音陡然提高,如同惊雷炸响:“梁联!我薛忘虚,在此——请战!”
“请”字出口,再无丝毫客气,战意如燎原之火,轰然爆发!
只要他能够挡在这里,期门军就无法堂而皇之地去“发现”那些被刻意炮制出的死伤乱象,更无法立刻以此为借口发难、进攻。
他一人一剑,便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硬生生卡住了对方栽赃发难的咽喉!将迫在眉睫的屠戮之局,暂时拖入了“个人挑战”的范畴,为山门内的应变,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如你所愿!”一个冰冷、漠然,仿佛金铁摩擦的声音,终于从最末那辆大型战车深处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沉重的车门缓缓向内滑开。
一道身影从中踏出。
他身形很普通,也没有穿戴着任何重甲,可刚毅的面容、挺直如剑的脊背,却足以让任何人联想到矗立不倒的铁山,坚不可摧的意念。
正是昔日的虎狼北军统帅、如今遭遇贬斥、却依旧手握重兵的梁联。
黑色的军靴稳定的践踏着地面,脚下气浪溅出黑土,如朵朵黑莲一路盛开。
每一步落下,都似有无形的沉重压力扩散开来,将薛忘虚那弥漫的凛冽剑意撞开、消融。
挥手让周剑林等人退让开来,以免部下误伤,大步前行的梁联看着薛忘虚点了点头,漠然地说道:“我接受你的挑战。”
他继续以稳定的步伐前行了数十丈,然后平静的伸出右手。
天地间轰的一声爆响。
一股极为精纯的本命物气息充斥在很多人的感知里。
一条乌光好像他手臂的延伸一样,往外吞吐,随即形成一柄平直乌黑乌光的阔剑。剑身一半色泽沉厚,如河畔乌黑的朴石,另外一半却是波纹荡漾,如万千的浊浪在涌动。
他持剑横胸,然后冷漠地说道:“请。”
……
数里之外的某棵青松上,已然换上一身土黄衣袍的郑白鸟,微眯着眼,望向周边密集如林的黑竹丛群,以及一名远远行至的持剑少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