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部君坐免归,求知越州,又移知杭州。鉏治奸蠹,所禁无不改,崇奖贤知,得其欢心,两州人皆画像祠之。英宗即位,召还,句当三班院,兼提举兵吏司封官告院,兼判集贤院,延见劳问甚悉。居一月,权发遣开封府事。公初至,开封指以相告曰:“此杭州沈公也。”及摄事,人吏皆屏息。既而以知审官院,遂以龙图阁直学士权知开封府。公旦昼视事,日中则廷无留人,出谢诸客,从容笑语。客皆怪公独有余日,而畿内翕然称治,人人如公坐视其左右。于是名实暴耀振发,贤临一时,自天子大臣皆论以为国之器,而闾巷之士奔走谈说,讙呼鼓舞,以不及为恐。
会母夫人疾病,请东南一州视疾,英宗曰:“学士岂可以去朝廷也?”明日,除翰林学士、知制诰,充群牧使,兼权判吏部流内铨、判尚书礼部。公虽去开封,然皆以为朝夕且大用矣,而遭母夫人丧以去。英宗闻公去,尤悼惜,时遣使者追赐黄金,而以金部君知苏州。公居丧致哀,寝食如礼,以某年某月得疾杭州之墓次,某日至苏州,而以某日卒,年四十有三。
三男子,六女,中男恭嗣,后公六日卒,隆嗣、延嗣与六女皆尚幼。夫人陆氏,封安定郡君。公官右谏议大夫,散官朝散大夫,勋轻车都尉,爵长安县开国伯,食邑八百户。有《文集》十卷。
公平居不常视书,而文辞敏丽可喜,强记精识,长于议论,世所谓老师宿学无所不读、通于世务者,皆莫能屈也。与人甚简,而察其能否贤不肖尤详,视遇之各尽其理。为政号为严明,而时有所纵舍,于善良贫弱抚恤之尤至。在杭州,待使客多所阔略,而州人之贫无以葬及女子失怙恃而无以嫁者,以公使钱葬嫁之,凡数百人。于其卒,知与不知,皆为之叹惜。
某年某月某日,葬公杭州某乡某里。铭曰:
沈公仪仪,德义孔时。升自东方,其明孰夷?视瞻叹誉,无我敢疵。正昼而陨,呜呼可悲!序传有史,亦在铭诗。
王深父墓志铭
吾友深父,书足以致其言,言足以遂其志,志欲以圣人之道为己任,盖非至于命弗止也。故不为小廉曲谨以投众人耳目,而取舍、进退、去就必度于仁义。世皆称其学问文章行治,然真知其人者不多,而多见谓迂阔,不足趣时合变。嗟乎!是乃所以为深父也。令深父而有以合乎彼,则必无以同乎此矣。
尝独以谓天之生夫人也,殆将以寿考成其才,使有待而后显,以施泽于天下。或者诱其言,以明先王之道,觉后世之民。呜呼!孰以为道不任于天,德不酬于人,而今死矣。甚哉,圣人君子之难知也!以孟轲之圣,而弟子所愿,止于管仲、晏婴,况余人乎?至于扬雄,尤当世之所贱简,其为门人者,一侯芭而已。芭称雄书以为胜《周易》。《易》不可胜也,芭尚不为知雄者。而人皆曰:古之人生无所遇合,至其没久而后世莫不知。若轲、雄者,其没皆过千岁,读其书、知其意者甚少。则后世所谓知者,未必真也。夫此两人以老而终,幸能著书,书具在,然尚如此。嗟乎深父!其智虽能知轲,其于为雄,虽几可以无悔,然其志未就,其书未具,而既早死,岂特无所遇于今,又将无所传于后!天之生夫人也而命之如此,盖非余所能知也。
深父讳回,本河南王氏。其后自光州之固始迁福州之侯官,为侯官人者三世。曾祖讳某,某官;祖讳某,某官;考讳某,尚书兵部员外郎。兵部葬颍州之汝阴,故今为汝阴人。深父尝以进士补亳州卫真县主簿,岁余自免去。有劝之仕者,辄辞以养母。其卒以治平二年七月二十八日,年四十三。于是朝廷用荐者以为某军节度推官,知陈州南顿县事,书下而深父死矣。
夫人曾氏,先若干日卒。子男一人,某,女二人,皆尚幼。诸弟以某年某月某日,葬深父某县某乡某里,以曾氏祔。铭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