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正七年,大宁圣人南巡,途径盛湖,见湖上飘渺如烟,群山如画,顿时心性大发,喊停銮驾,在湖边驻足小歇,与萧文睿斗酒作诗。
二人从日暮喝到清晨,酩酊大醉,圣人披头散发爬至湖边,望着湖水时而痴笑,时而狰怒,随后疯癫喊道:“我如你,你如我,水有砂石,皇帝有疵,咱俩都不干净,何必互相嘲笑呢。”
从此以后,盛湖改为天子湖,名声大噪。
但是圣人醉酒后的几句疯话,无人敢提。
李桃歌率领着豪仆忠奴来到天子湖旁,所谓的官兵已经不见,只在碎石滩见到斑斑血迹,李桃歌生怕两名同窗遭了毒手,沿着痕迹沿途狂奔,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追到了几十名布甲府兵。
楚浪被一根绳索拖在马后,全身尽是黄土和伤口,像是一尊棕色泥人,生死不知。
师小葵稍好,被放在马背,伤口虽多,但都是不见骨的皮肉伤,听到马蹄声,艰难抬起头,望见面色阴沉似水的李桃歌,嗓子眼咕噜出动静,“侯爷……”
三人是为寻找建城所用的泥土,才跑到天子湖,如今被官兵折腾出这般模样,李桃歌心里泛起浓郁杀机。
拔出千里凤的宁刀,随手一丢,斩断束缚楚浪的绳索,宁刀余势未停,正巧将那名骑马的武官左边小腿砍断。
武官坠马,在黄土中来回翻滚,哀嚎大作。
领兵的是一名六品牙将,胡须茂密,魁梧壮硕,有不弱于边军的彪悍,眯起眸子,望向出手伤人的李桃歌,沉声道:“一言不发伤我部下,分明是逆贼同党,来人,给我拿下!”
李桃歌心中燃起滔天怒火,神色却风平浪静,轻声吐出一个字,“杀。”
啥?
这可是大宁官兵,怎么说也是自己人。
说杀就杀?
老吴和罗大想的周全,互相对视一眼,没敢出手。
千里凤和楚老大这对马匪,在安西数次跟随李桃歌冲锋陷阵,早已对主子的秉性熟悉,平时常怀慈悲心肠,可遇到杀伐决策之际,从来没犹豫过。
侯爷一旦发话,这俩骨子里都透着凶悍的马匪,抡起鞭子抽向心爱骏马。
当初敢只身拦住贪狼军万骑的狠人,啥时候怕过?
别说是并州官兵,即便是天子近卫,他们也照冲不误!
黄沙翻滚,骏马如离弦之箭窜出。
千里凤的骑术略胜一筹,比楚老大快出一个身位,虽说宁刀被李桃歌丢出,但冲起来绝不含糊,即将于官兵撞在一处,他从马背一跃而起,滚落到对方旁边,拽住一条粗腿,狠狠拉拽,那人从马上翻滚而下,千里凤顺势抢过宁刀,膝盖顶住对方胸膛,反手就是一刀,头颅骨碌碌滚出老远。
自己坐骑跑到身前,千里凤一记后空翻,正好稳稳当当落在马背,用刀刃抵住两人攻势,凭借腕力挑开,刀光一闪而过,两人喉咙汩汩涌出鲜血。
楚老大长的像是糙汉,杀起人来更糙,遇到敢来阻拦的官兵,劈头就是一刀,无论是兵刃还是人,统统劈为两半。
提了几次刀,已经来到师小葵身边,将骑马之人枭首后,把师小葵抢了回来。
二人造起杀孽来,比起吃饭喝水都熟稔。
虎入羊群,势不可挡。
一个照面,十几名官兵成了一具具残破不堪的尸体,其余官兵瞅见血腥一幕,吓得快要呆住,不住勒马后退,有的打起哆嗦,有的呕吐不止。
骄奢淫逸的少爷秧子,哪里见识过安西巨寇手段。
那名牙将脸色铁青,声音沙哑说道:“你们真敢杀官兵?”
李桃歌平静道:“你真的敢惹本侯?”
短暂沉寂过后,牙将拧紧眉头说道:“随意屠戮官兵,按律当视为反贼,无论你身份有多尊崇,自会人来评个公道。”
李桃歌只赏了他两个字,“煞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