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门内骤然响起的女声裹着警惕,烛火在门缝间剧烈摇晃,将两道人影拉得扭曲变形。
"姑娘,是我。"华佗下意识抚了抚斑白的胡须,苍老的声音在廊下回荡,"忙完了,想着你这边......"话音未落,门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却是衣袂扫过屏风的窸窣,再无应答。
张符宝望着紧闭的木门,束发的玉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注意到门缝处透出的光晕微微颤动,隐约可见晃动的人影——显然屋内之人正隔着门打量他们。
"这位小友对医道颇有见地。"华佗提高声调,特意侧身将张符宝往前引了引,玄色广袖扫落廊下残雪,"令夫君的病症,他或许有办法......"他刻意加重"令夫君"三字,苍老的目光盯着门板上剥落的朱漆。
木门闩抽离的声响划破寂静,甄宓开门的动作带着几分急切。昏黄烛火摇曳间,她提着灯盏迎上来,光晕扫过张符宝束发的玉冠、劲装下摆暗绣的云纹,握着灯台的手猛地一僵。记忆如潮水翻涌,此刻站在眼前的是张鲁的女儿——张符宝,她怎会忘记,那双眼尾微挑的杏目,还有笑起来时右颊浅浅的梨涡。
"是......是你?"甄宓喉间发紧,油灯在掌心轻轻摇晃,将三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扭曲变形。她偷瞥向床榻方向,之前她与老掌柜便分析,这少年将军可能是西凉的将军,这般身份若被识破,麻烦就大了。
心跳如擂鼓震得耳膜生疼。甄宓想起当日女扮男装与张符宝相遇,对方误认为自己是西凉马超,并对自己产生情愫,还有分别时依依不舍的眼神。此刻真相若被戳破,且不论将军身份暴露的危机,单是自己曾欺骗这份真心......她不敢再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粗布裙摆上绞出褶皱。
"姑娘可是身子不适?"张符宝敏锐地捕捉到对方异样,上前半步便要探脉。甄宓猛地后退半步,后背重重撞上药柜,木匣里的药材哗啦作响。她强扯出一抹笑,喉间泛着苦涩:"多、多谢挂念,只是夜深体乏......”
张符宝见甄宓如惊弓之鸟般后退,误以为是对方顾忌男女大防,当即爽朗一笑:"姐姐莫怕,我也是女子!"话音未落,她已利落地摘下束发玉冠,墨发如瀑倾泻而下,映得眉眼愈发灵动。
张符宝说着,目光突然定在甄宓脸上,歪头打量起来,"姐姐这眉眼好生熟悉......"她往前半步,温热的呼吸拂过甄宓耳畔,"能否将油灯凑近些?"
甄宓只觉心跳声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手中油灯险些打翻。此刻真相即将戳破,她心一横,"扑通"一声跪在青砖地上:"妹妹,自打你进门,我便认出你了!我是冀州甄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