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哈德尼亚的血腥历史上曾有一个家族,也就是棋盘上新落的卒子,小心翼翼地向王室示好。他们献上带着晨露的奇花,奉上锻打如月光的银器,让族中子弟在宫廷宴会上扮演温顺的影子,每一步都踩着“忠诚”的脚印。”
“可渐渐地,这些讨好成了缠上巨树的藤蔓,他们从王室的余光里汲取养分,悄无声息地丰满羽翼——先是掌握了关税的核算,再是获得了禁军的部分指挥权,不知不觉间,竟成了能与王室分庭抗礼的庞然大物。”
“然后,他们开始不动声色地挥动权力的镰刀。对那些根基深厚的老牌家族,他们用“王室密令”的名义削减封地;对那些崭露头角的新贵,他们用联姻的诱饵套牢把柄;就连宫廷里的宦官与侍女,也成了他们散布流言的喉舌。”
“其他家族的影响力如被蛀虫啃噬的梁柱,在不知不觉中松动、倾颓,而这个家族的阴影,已悄然覆盖了半个朝堂。”
“最后,当他们在铜镜里看到自已映出的权势光晕时,取代王室的念头便如野草疯长。他们开始在暗夜里打磨剑柄,在密会中清点效忠的骑士,那顶镶嵌着鸽血红宝石的王冠,成了他们眼中唯一的星辰。”
“当他们真的将野心摊开在阳光下,试图摘下那顶不属于他们的王冠时,整个王国都炸了锅。那些世代效忠王室的贵族举着家徽旗帜反抗,那些被挤压的家族组成同盟复仇,就连偏远行省的领主也率兵勤王。”
“全面战争如失控的野火,瞬间吞噬了阿哈德尼亚的每一寸土地。城堡在投石机下崩塌,麦田在马蹄下枯萎,母亲抱着死去的孩子在废墟上哭泣,金银财宝在战火中熔化,变成一滩滩凝固的血泪。”
“这类因权力贪欲引发的战乱,如一道狰狞的伤疤,反复被揭开。每一次都始于家族的野心,终于王国的残破,直到最后一次——那场让河流都漂浮着尸体的浩劫结束后,幸存者们跪在焦土上,用干裂的嘴唇起誓,要永远禁止这种自相残杀的疯狂。”
“也就是在那时,那个曾妄图掌控一切的统治家族,在万民的唾弃中灰飞烟灭,连姓氏都成了禁忌。”
当伊纳亚夫人提及这段历史时,她的声音被冰棱划破般,原本暗藏的尖锐陡然变得锋利。
每个字都带着寒意,壁炉里的火星突然溅到皮肤上也不过如此,让听者不由自主地绷紧神经。
她垂在膝上的手指微微蜷缩,那眼神里的警示,分明在提醒亚历山大:看看吧,这就是野心的代价。
“历代皇室成员,如守着沙漏的孩子,眼睁睁看着权力一点点流逝。”伊纳亚夫人的声音里裹着叹息,“他们为了换取一时的支持,把爵位卖给富商,把兵权分给外戚,把国土抵押给邻国。
到最后,亲兄弟在朝堂上拔剑相向,叔叔带着军队围困侄子的城堡,连刚成年的儿子都拉起队伍自立门户——每个派系都有死心塌地的家臣,有呼啸冲锋的军队,血缘在权力面前,薄得成了一张纸。”
“这混乱的局面,注定要引爆一场无法想象的战争!”她的语气陡然拔高,眼角的皱纹因激动而颤抖,“整整六十年,足够让婴儿变成拄杖的老人,让青丝熬成白发。
战争结束时,阿哈德尼亚几乎成了一片废墟:城墙断成锯齿,图书馆的羊皮卷被烧成灰烬,连神圣的拉姆大神雕像都被劈成柴火。若不是大神垂怜,降下神恩庇护,我们恐怕早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