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沉默着退下,长袍扫过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大殿里重归寂静,维特拉尼斯望着穹顶的壁画,忽然轻声呢喃:
“哦,阿雷萨斯……如果你还在,肯定会劝我这么做,对吧?”
没有回应。只有风从窗缝钻进来,卷起他散落的发丝。他忽然觉得一阵心慌——自从阿雷萨斯牺牲后,这种对决策的怀疑就像藤蔓一样缠上来,以前从未有过的犹豫开始啃噬他的信心。
这一天,随着罗曼蒂斯皇帝的决定,东西方教会彻底分裂。
圣拉穆教会与东方教会的裂痕像一道鸿沟,将大陆劈成两半。没人能预料到,亚历山大这个名字会以这样的方式,永远刻进历史的转折点。
维特拉尼斯独自坐在王座上,看着夕阳将影子拉得老长。
他不知道这个选择会给罗曼蒂斯带来怎样的未来,是繁荣还是毁灭,但他清楚,世界从这一刻起,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远在赞赞的年轻国王。
……
亚历山大的军队再度踏入侵略提比亚斯与旧希特的土地时,阿哈德尼亚境内的战火早已烧得如火如荼。
迪特格帕夏坐在议事厅的主位玉座上——那是他年轻时在赞赞边境作战时缴获的战利品,如今玉质被体温焐得温润,却暖不了他此刻冰凉的心。
议事厅的石柱上还残留着去年攻城战的箭痕,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火药味与汗臭的混合气息。
迪特格的目光扫过在座的各位帕夏,他们的长袍上沾着尘土,眼神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多年来,为了填补在赞赞战场上损失的兵力,他不得不一次次征召农奴入伍,那些握着锄头的手还没学会握剑,就被推上了前线,如今花名册上的名字换了一茬又一茬,墨迹都还没干透就被划上了黑叉。
“法扎那家伙,倒是会耍滑头。”坐在角落的老帕夏咳嗽着开口,他的军靴上还沾着北方战场的泥垢。
“两年多了,跟北方蛮子打得难解难分,靠着抓壮丁和拉盟友才勉强牵制住堡森。欠赞赞的赔款?他派来的使者说什么‘无力偿还,约定期限内一次性付清’,这话谁信?”
迪特格嗤笑一声,指节叩响了桌面。桌上摊着的羊皮纸契约被风吹得哗哗响,上面“战争赔偿”四个大字刺得人眼疼。
“一次性付清?他根本没打算给。”
他的声音里带着铁锈般的冷硬,“当初在赞赞烧杀抢掠的是他的人,如今想赖账,倒把我们都拖进这浑水里。
也就他的将军傻,居然真信了那鬼话,把马特拉克的军队全撤出了赞赞领土——换来了五年和平?我看是五年的苟延残喘。”
正说着,议事厅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满脸通红的大臣闯了进来,他的丝绸长袍在奔跑中歪了领口,唾沫星子随着说话声飞溅:
“诸位!你们听说了吗?亚历山大那小子,竟然自封赞赞国王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黄铜烛台都被震得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