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讓你們去改變,而是要警惕。長期沉溺於這種敘事風格和審美情趣之中,對你們自身也有很大的影響。
你是藝術工作者,當然要批判社會的不公和醜陋的一麵,但如果隻一味的批判,是不是也不太妥當?”林朝陽的話讓章藝謀陷入了沉思,然後他哈哈笑著說道:“有點說教了。這些都是我的個人看法,不必太當真。”
他的表態讓章藝謀的表情輕鬆了不少,然後又和陶玉書聊了些新電影的細節問題。
當初林朝陽將《秋菊打官司》改成,將原版電影的內容做了修改,以七十年代的社會環境。現在章藝謀要拍成電影,又把時代和社會背景給改了過來,但主題不變,依舊是秋菊為夫討說法六進六出衙門的故事主線。
元旦左右,電影的前期籌備工作就已經完成,開始了拍攝,章藝謀計劃差不多5月中旬殺青,再留兩三個月給後期製作,正好可以趕上今年的威尼斯電影節。
前兩年拍攝《秦俑》,跟香江電影劇組合作給他帶來的最大好處就是執導效率大幅提升。
一部電影從籌備到上映堪堪一年,在國內的電影導演中已經屬於高效了。
章藝謀在林朝陽家坐了半個多小時,臨走時出門,碰上了來拜年的祝偉和於華,於華手裏還提著不少禮“你什麽時候來的燕京?”
今天大年初二,於華出現在燕京讓林朝陽有些意外。
“我這段時間一直在燕京。”
當著章藝謀的麵,於華說的含糊其辭,等送走了章藝謀,進了院子,於華才跟林朝陽說了他的近況。他在90年年底從魯迅文學院和燕師大合辦的研究生班畢業,回了嘉興之後第一部長篇《在細雨中呼喊》順利發表。
這部引起了評論界廣泛的關注,受到了諸多好評。
除此之外,前年灣島《聯合報》來采訪林朝陽,恰逢那時候於華請林朝陽幫忙指導修改《在細雨中呼喊》,也受到了《聯合報》的報道。
那次報道讓於華也在灣島內受到了不少關注,他去年因此在灣島出版了集《世事如煙》,也算是跟林朝陽沾了光,成了在灣島小有名氣的大陸作家。
可惜於華文學事業蒸蒸日上,感情生活卻出了問題,去年年中的時候他和第一任妻子離了婚。離婚之後,他跟單位請了長假來到燕京,和在魯院時的同學陳紅走到了一起。
“………前段日子我一直住在您家西院,這兩天過年,我跟陳紅去了趟她家。”
離婚後來到燕京,於華沒地方容身,在小六部口西院胡同一待就是幾個月。
聽了他這一年多的經曆,林朝陽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麽。
“那以後就打算在燕京定居了?”林朝陽問。
於華猶豫著說道:“還沒想好。想在燕京定居不容易,我沒單位,也沒房子。”
“這邊隨時都可以住,住多久沒關係。”
於華笑著說道:“您家這院子,確實給我幫了大忙。不過總寄居在這裏也不是辦法,我打算年後回嘉興,爭取把手裏的長篇寫完。”
剛才在談自己的近況時,於華提到了他正在創作的新長篇。
他如今正是而立之年,一個作家創作激情和才華最旺盛的時候,來燕京這幾個月,新長篇的創作已經過半。
這部作品就是於華後世最為人所熟知的《活著》。
“回嘉興?那女朋友怎麽辦?跟你一起回嘉興?”林朝陽打趣著問道。
於華無奈的說道:“她是空政文工團的,走不了,我們暫時隻能兩地分居。”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林朝陽寬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