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河套地区,部族和部族之间的生存矛盾,却远没有如此尖锐。
两个部族之间的情况,大概率是:这里有两个草场,一个好一些,一个差一些。
如果能抢到好一些的这块,那今年就能过的踏实点。
没抢到好的这块,那差的这块也勉强凑合,不至于饿死牛羊牧处。
矛盾不尖锐,对秩序的接受度自然就更高。
甚至可以说,有相当一部分河套部族,早就希望河套地区,能有一套像样点的秩序,来维持各部族之间的和平稳定了。
——明明大家都能分到草场,结果就为了抢到更好的那一块,打生打死?
何必呢?
还不如早早定下来,哪个部族拥有哪块草场,然后彼此互不侵犯。
和谐稳定,永远是发展的前提。
无论是农耕文明还是游牧文明,都会在和谐、稳定的社会秩序下,得到显著的发展。
反之,也都会被动荡的社会秩序,而影响生产活动,进而影响发展。
草原上,是信奉丛林法则没错。
但只要是人类,就没有不喜欢安定、不喜欢安稳的社会秩序,不希望生活在安定祥和的秩序之中的。
河套各部,自然也不例外。
而在过去这一年,河套各部一边在汉家的掌控下,继续过着一如往常的游牧生活,一边心里也都在打嘀咕。
——无论河套还是哪里,比如河西、幕南等地,作为统治者的匈奴单于庭,都与各部族之间维持着朝贡关系。
对于各部族的自由游牧,以及部族之间的争斗,单于庭原则上不加干涉。
而在单于庭需要时,各部族需要响应号召,排除部族内部的青壮战力,听令于单于庭。
此外,每年的固定时间——比如每年五月的蹛林大会,各部族还要按照各自的牛羊牧畜基数及人口基数,向单于庭上贡。
贡品包括但不限于:良马,种牛,羊羔,乃至于勇士、美女。
如果在驰掠汉地的过程中,得了什么稀罕物件,也多半要主动交出去,以免‘怀璧其罪’。
所以,游牧部族几乎都有这样一个本能概念:单于庭对各部族的统治,是有条件的。
单于庭为各部族提供‘庇护’,而各部族则需要向单于庭上贡,并在必要时献出自己的武装力量,以供单于庭驱使。
过去,在匈奴单于庭统治下的河套各部,便都是这么过来了。
而去年,河套为汉人所夺,河套各部自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当即滑跪臣服。
当时,河套各部心里还多半在想:汉人偷袭河套,那就暂时低头臣服,生存下来再说吧。
等将来,单于庭重归河套,再帮助单于庭把汉人赶出去便是。
后来,随着时间推移,时间一天天归去,单于庭非但没有回到河套,反而还说是去了西方?
大约意识到河套地区,短时间内不会回到匈奴单于庭的掌控,河套各部又在想:行吧。
臣服谁不是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