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火盆噼啪。
莜莜被绑在木桩,低垂着头,似仍昏迷。
铁门轻响,任如意提剑而入,身后只跟一名亲兵。
“别装了。”
任如意淡声,剑尖挑起莜莜下巴。
“零号,或者——阿丑?”
莜莜睁眼,眸中茫然尽褪,只余清明。
“任将军,久仰。”
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哪还有半分沙哑。
亲兵大惊,拔刀欲砍。
任如意抬手制止,目光锁住莜莜。
“朱衣卫派你来送死?”
莜莜轻笑:“我叛了,他们想我死,我却想活。”
她视线扫过任如意握剑的手,那手背有一道浅疤,月牙形,是三年前朱衣卫“夜焚档案室”时留下的。
“将军可曾想过,为何今年北蛮游骑总能提前避开你的伏击?”
任如意眸色微沉。
“是你泄的密?”
“不,是朱衣卫。”
莜莜微微前倾,木桩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
“他们已与北蛮左贤王结盟,借游骑之手,逼梧帝北巡,从而布下‘落雁之局’。”
任如意冷笑:“空口无凭。”
莜莜抬下巴,示意自己左袖。
亲兵搜出一小卷羊皮,展开——
上面用朱笔绘出落雁关内外布防图,连暗哨标记都分毫不差。
右下角,盖着朱衣卫“戒律”火印。
亲兵倒吸凉气。
任如意却神色不动:“偷一张图,就想换命?”
莜莜抬眼,火光在她眸中跳动,像两簇不肯熄灭的鬼火。
“图是见面礼,命我自己保。”
话音未落,她双臂一震——
麻绳寸断,木桩“咔嚓”裂成两截!
亲兵刚欲喊人,莜莜已掠至他身后,指风点中哑穴。
任如意剑出半寸,却被莜莜两指压住剑背。
“将军,我若真想逃,你拦不住。”
她声音极轻,指尖却蕴着千钧之力,任如意竟一时抽不动剑。
“我来,只为与你做一笔交易。”
“说。”
“三日内,朱衣卫‘血衣队’会入关,取你首级,乱梧国北防。我替你反杀他们,你替我——”
莜莜指尖移开,在火盆上方摊开掌心——
那枚被火烤过的“七”字令牌静静躺着。
“替我保一个人。”
任如意目光落在令牌,瞳孔骤缩。
“朱衣卫前第七统领——燕七?他早死了。”
“官方说法,死于三年前‘夜焚档案室’。”
莜莜垂眸,火光在她睫毛下投出细长阴影。
“可有人看见,他当晚被活捉,关进‘蚁窟’。”
蚁窟,朱衣卫最隐秘的水牢,专囚“自己人”。
任如意指尖微紧。
“燕七是你什么人?”
莜莜抬眼,眸中第一次浮起真实的情绪,像冰面裂开细纹。
“是我师父,也是——”
她声音低下去,几不可闻。
“把我从‘不死药’里拖出来的恩人。”
牢外更鼓三声,夜深。
任如意收剑入鞘,忽道:“我如何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