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冠礼加身。
玄端礼服上的暗纹是吴地绣娘耗费三月所制,腰间玉带扣雕着螭龙戏珠。
宾客们呈上的贺礼堆满三间厢房,有交州珍珠串成的帘幕,有南蛮进贡的象牙雕件。
酒酣耳热之际,族中长辈拍着我肩膀说:
"袁氏四世三公,尔当继之。
"
那时满堂烛火映得我眼前发晕,却照不亮命运埋下的暗礁。
二十岁入朝为郎官那日,我乘着朱轮华毂的马车穿过洛阳城门。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格外清脆,就像我雀跃的心跳。尚书台的石阶前,老仆为我整理衣冠时,我瞥见铜镜中自已眉目如画的模样——那是未经风霜磋磨的矜贵。
永汉三年升任县令,我特意选了匹大宛良驹代步。
马蹄踏过颖川官道时,两侧垂柳的嫩枝拂过鎏金马鞍,发出沙沙轻响。
县衙后院栽着从洛阳移来的牡丹,花开时节我常设宴赏玩。
记得有个老农跪在阶前哭诉旱情,我随手掷下一袋五铢钱,听着铜钱落地叮当声里混着他千恩万谢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