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后一左一右,分别站着长子江承业和义子海新年。
再左再右,就是王正南和李正西,周围又有十几个保镖排成人墙,严丝合缝,密不透风。
地上的烟头儿越来越多,赵正北派去巡山的两个卫兵最先回来,把山上的情况汇报给了江连横。
林间虽有大雪覆盖,但两伙人上山下山,脚印早就已经踩乱了,因而并未发现老夜的身影。
等不多时,就见盘山路上隐隐现出几十号人。
仔细张望片刻,果然是北风押着王诚等人,徐徐下山而来。
众人见状,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吹鼓班也停止演奏,纷纷吹捧着江连横英明神武。
有几人煞有其事地嚷嚷道:“你看吧,我早就说了,跟着江老板混,咱啥也不用怕,老实把心搁在肚子里就完了!”
旁人笑道:“那是啊,这还用你说么,我刚才也是这么说的!”
所谓的危险刚一解除,各种谄媚奉承便已接踵而来。
江连横却全当做耳旁风看待。
倘若年轻十岁,他或许还会沾沾自喜,但是现在不同,奉承话听得太多,人都已经麻木了,甚至常常以此为警醒。
他很清楚,这是七叔的功劳。
在明知道敌方准备半路设伏的情况下,如果江家还要大费周章才能取胜的话,那他恐怕就离死不远了。
反客为主,扭转颓势,这本来就是应有的结果,根本就不值得暗自窃喜。
说话间,北风等人便已走到近前。
秦家的打手被卸了枪,并在一众卫兵的看守下,跪在不远处,身后有两把花机关瞄着后脑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赵正北单把王诚拽过来,照他膝盖窝猛踹了一脚,使其跪在江连横面前,又揪起王诚的头发,朗声介绍道:“哥,他就是这帮人的二把手,带队的炮头叫老夜,估计是刚才听见了动静,已经跑了。”
江连横微微颔首,看了看王诚,随即问道:“秦怀猛在哪儿”
“你问错人了。”
“不说”
没想到,王诚还算有点骨气,虽败不屈,摇了摇头,只管苦笑道:“不是我不说,是我压根就不知道。江老板,你也是当家的,你会把自己的行程告诉给手下的弟兄么秦爷没那么傻,我要是真知道他藏在哪,我还至于跑这来干脏活儿么”
“哦!”江连横问,“那你的意思是——我傻”
王诚笑着反问道:“在奉天跟东洋人作对,你不傻谁傻”
话音刚落,李正西脸色骤变,上去就是一记勾拳,厉声骂道:“操你妈的,还敢嘴贱!”
王诚甩了甩脑袋,啐出一口血痰,斜着眼,似笑非笑地说:“谁让你们非得嘴贱问我呢”
“你妈的——”
李正西性烈如火,哪能禁得住这般阴阳怪气,当即从怀里掏出配枪,作势就要把王诚毙了。
“西风!”江连横及时叫住他,摆了摆手说,“这小子在那故意激你呢,留点神,别便宜了他!”
李正西这才垂下枪口,目光却仍旧死死地盯住王诚的一举一动。
王诚见自己的意图被人看穿,深知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于是便又寻出个空档,突然从裤管儿里拔出一把尖刀,左手撑住地面,双脚着力一蹬,径直就朝江连横猛扑过去。
这把尖刀形状精巧,甚至连匕首都算不上,虽然只有二指宽窄、三寸长短,但却锋利无比,拿它捅人,捅不穿三层棉袄,可要是被它抹了脖子,一眨眼的工夫,却也能取人性命。
然而,双方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远了。
五步开外,又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王诚还没等窜起来,就被赵正北从身后绊了一脚,跌跌撞撞地摔了个狗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