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因为他的胃和他的心一样,空空如也。
就在这极度的空虚和绝望中,他脑海里,毫无征兆地,闪过一张清冷的、倔强的脸。
是沈狐。
他想起了沈狐。
不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是因为她的“不完美”。
他想起她大小姐脾气发作时,那副气鼓鼓的、牙尖嘴利的模样。
他想起她在战斗中,虽然倔强,但偶尔也会流露出一丝疲惫和脆弱。
他想起她被龚赞那个夯货纠缠时,那满脸的不耐烦和嫌弃。
这些鲜活的、真实的、带着毛边和瑕疵的记忆,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内心的麻木。
紧接着,他又想起了礼铁祝。
想起了那个东北糙汉子,是如何用最笨拙的方式,守护着自己认为重要的人和事。
想起了他是如何引导着商大灰,用双手去“创造”出一份狗都不吃的“不忘初心”野菜沙拉。
创造……
对,是创造!
毛金的眼睛里,终于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光。
他懂了。
这个地狱的规则,是用无限的“得到”和“消费”,来杀死你“创造”的欲望。
而打破这个规则的唯一方法,就是反其道而行之。
去创造!去创造一些独一无二的、无法被复制的、带有自己情感印记的东西!
毛金环顾四周,这里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原材料”。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用手去刨小溪边的泥土。
泥土又湿又冷,混杂着石子和草根,弄得他指甲里全是污垢,但他却感觉到一种久违的、真实的触感。
他要用这最原始的泥土,去“创造”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美”。
他要捏一个沈狐。
他不是艺术家,他那双习惯了用“金毛飞镖”取人性命的手,在“创造”这件事上,笨拙得像个三岁的孩子。
他凭着记忆,开始笨拙地揉捏着那团泥巴。
脸捏大了,眼睛捏歪了,鼻子捏塌了。
半个小时后,一个歪七扭八、五官错位、丑得惊天地泣鬼神的泥人,出现在他手中。
这玩意儿要是拿出去,说是“沈狐限定版邪神手办”,估计都能把沈狐本人气得当场祭出“万紫千狐”。
但毛金看着这个丑陋的泥人,却笑了。
他那已经麻木了几个日夜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因为这个泥人,是他的。
是独一无二的。
它承载的,不是空洞的色欲,而是他毛金此刻最真实的情感寄托。
他小心翼翼地把“邪神沈狐”放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感觉还是有点单调。
他又跑去林子里,摘来最鲜艳的花朵,最翠绿的树叶。
他想为这个泥人,做一件衣服。
做什么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