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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六折、使子坚锐,破子干城(1 / 7)

仿佛自外于天井内的骚乱,打从殷横野被困,萧谏纸便一直隔着若有似无的虹光阵壁,打量着这位平生大敌。

他素闻聂雨色大名,万没料到,这位号称奇宫百年仅见的阵法奇才一神如斯,不但能在如此狭仄的室内布成阵势,阵壁甚至能被肉眼察觉,还困住了三才五峰等级的绝顶高手——上述无论哪一项,都大大颠覆了萧谏纸对阵法的认知。

奇门术数,迷惑的是知觉,故对死物不生作用。

长、宽五丈的堂构是不会变的,除非动手拆除,或一把火烧了干净;之所以走不出去、如陷五里雾中,盖因风生水起调动阴阳,操五行之气,以影响五色五声五感知觉。欲收混沌之效,窄不如阔、明不如暗,日正当中不如风雨晨昏,铺石走马熙攘街市,不如老林深水地气自生。

布奇门遁甲于狭窄的建筑之内,尤为大忌,就像梦睡得再沉,屡遭惊扰,很快就会苏醒过来;斗室里磕磕碰碰的,难以断开现实与幻象,两者叠合得多了,迷阵也就不攻自破。

萧谏纸想像不出眼前的这个阵,究竟是如何排布而成,他所知的一切玄门数理皆派不上用场,简直……简直就像是某种妖法,非托神鬼之说不能解释。

因此,他忍住了施放火号的冲动,甚至没有立时撤退——在“殷横野”动手之后,萧谏纸就该这么做。这是他与七叔间共有的默契。

迷阵里的殷横野始终面带微笑,饶富兴致地举目四眺,仿佛在欣赏什么难得一见的殿堂伟构似的,老人几以为听见了他啧啧称奇的声音,但这纯是出于想像,实际上并不可能。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可以与罪魁祸首当面对质的机会,明明近在咫尺,两人却无法任意交谈。没有这座难以解释的奇妙阵图保护,在场所有人不分敌我,于殷横野不过俎上鱼肉罢了,反掌即灭,没有对话的必要。

“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盯着灰翳里那张如田舍翁般、无甚出奇的庸碌面孔,萧谏纸忍不住喃喃道:“你为何而做,又是为谁而做?你……到底是不是当年招贤亭的那个殷横野?”

“……萧老台丞,我来救你!”

一声熟悉的断喝,猛将老人拉回现实。萧谏纸本能开口,厉声喝道:“勿来!我好得很。”才惊觉来的是崔滟月,抬见角羽金鹰扑翼振起,七叔毕竟启动了救援备策,改换成平时说话的声音口吻,扬声道:“拿下南宫损,否则谷中诸人一拥而上,有路也出不去。”

宛若天降神兵的赤发青年,自是乘鹰而来的崔滟月,听阵后传来一把冷峻的声音,不由微怔:“……这语声好熟,我是在哪儿听见过?”直到老人把话说完,才会过意来:“是了,原来萧老台丞在内堂里。”忽听前头一人哇哇大叫:

“这头帅鸟你是打哪租的?简直是酷炫屌炸天!快跟我说……等等,你过来在我耳边小声说就好,别让人听了去。”

崔滟月见他单掌撑地,面貌虽颇英俊,但肤色苍白、眼神冷锐,满脸的愤世嫉俗,一看就不像好人。果然他身前那名紫膛大汉眉头一皱,赶紧喝止:“现下是说这个的时候么?你小心莫要挪动手掌,害了我家台丞性命。”

崔滟月虽得火元之精改造,武功大进,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江湖经验,迳问紫膛汉子:“你是南宫损?”汉子一怔,大摇其头:“不是,下官谈剑笏,僭居白城山副贰。壮士如何称呼?”

“崔……焦亭崔五。”顾盼生威的魁梧青年忽露些许无措,索性转头,见余人皆一色白袍,顿时分出敌我,单臂自背后取下斧刃,压眼的赤红浓眉轩起,眸中迸出杀气:“哪个是南宫损,受我一刀!”挟带火劲的离垢刀旋扫而出,离得最近的一名匪徒急向后跃,明明躲过了刃尖,衣衫须发却被烈焰吞没,没命地拍打周身火苗,不觉跳近些个。

崔滟月反手一刀,劈得他身首分离,鲜血挟着浓烟烈焰两头分裂,撞入廊间,几幅墨宝沾上火星,劈哩啪啦烧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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