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觉得他对收礼的事情不知情,很多人还认为他的亲戚是代他收礼,不然那些奏疏不可能被藏下来。
以至于传来传去,外间甚至传言,韩爌府上有金山银山,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大贪官。
闭门思过的韩爌,消息却不闭塞。
他在得知这些传言后,顿时就无法安坐了。觉得自己的应对策略太保守,已经不合时宜。
在报纸能极大影响舆论的现在,他不能放任外界评判。否则礼金案的影响会越来越大,就是皇帝以后想用他,也得顾忌舆论。
他现在必须想法自救,不能只想着皇帝会保他。
这让他想尽一切办法,揣摩皇帝放任韩一良弹劾自己,到底怀着什么目的。
——
不止韩爌,很多大臣也在揣摩,不知皇帝是什么打算。
他们都不觉得皇帝只是为了反贪,因为反贪署查来查去,都没有拿到韩爌本人收受礼金的证据。甚至隐匿奏疏的事情,也被韩爌的一些亲戚承认是私自所为。
依靠现有的证据,最多给韩爌的亲戚定罪。韩爌只能说治家不严、在处理奏疏上有纰漏。
以这两个理由拿下韩爌,天下人会觉得皇帝太苛刻。
更何况皇帝没有拿下韩爌的意思,之前也从未流露出来。
所以很多人认为,这可能是皇帝对韩爌的一次敲打,让这位即将接任首辅的次辅,在担任首辅后老实点。
吕图南也是这个想法,但是和他讨论的杨景辰,却有不同意见。
指着《京报》上的一篇文章,杨景辰道:
“这篇《反腐要人人过关》,吕兄看过没有?”
“若是没有看过,现在可看一看!”
吕图南看完之后,仍旧不明所以,询问道:
“难道陛下真的真是为反腐?”
“从一位次辅开始,动静实在大了点。”
“别说韩阁老的贪赃证据不足,就算证据足够,以这点小事拿下他,也对圣名有损。”
身为九卿之一的通政使,吕图南自忖消息灵通,和内阁打交道的时候也很多,对各位大学士都有一些认识。
韩爌实在称不上是贪官,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连两千两“赃银”都拿不出来。最多是因为亲友曾经的帮助,复官后对亲戚放纵点。
这种罪名,对朝堂上的大臣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更何况韩爌复官后很老实,在提出三语政纲后对皇帝很支持。
如果皇帝用这点小错拿下韩爌,会让很多臣子兔死狐悲——
连这样的小错皇帝都忍不了,他们到底还要怎么做,才能让皇帝满意?
杨景辰听着吕图南的想法,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陛下没有拿下韩阁老的想法。”
“放任韩一良对韩阁老的弹劾,是对韩阁老的敲打,也是对他的保护。”
“陛下在准备一柄剑,一柄能威胁所有官员的利剑。”
“韩阁老要当首辅,就得去当持剑人,帮圣上挥舞这柄剑。”
“就看韩阁老什么时候想明白,下定这个决心!”
吕图南仍旧不明所以,却听杨景辰提起了一件事。
那就是去年皇帝召他在西苑谈话时,他提出在厘正祀典上,人人站队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