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打听打听。”
“他们若是听闻本官无故蒙冤,必定不会坐视不管,定会上奏朝廷,为我伸冤。”
“奉劝纪大人还是赶快将本官释放,免得给自己惹祸上身。”
他一边说,一边微微眯起眼睛,那威胁之意,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
纪纲仰头大笑.
笑声在房间里回荡,充满了不屑与轻蔑:“还真是说得冠冕堂皇啊!”
“果然,越是那些贪官污吏,说起话来就越是比唱得还好听。”
“表面上一副满腔浩然正气的模样,背地里却尽干些违背祖宗、见不得人的龌龊勾当!”
说着,纪纲猛地从怀中掏出吴肃宁所写的供词,用力甩在桌上:
“自己看吧,这都是清溪县尉亲手所写,上面把你收受的每一笔贿赂的金额、时间、地点、涉及人物,都交待得清清楚楚,铁证如山!”
钱莫贪定睛望去,刹那间,脸上血色全无。
刚才纪纲说吴肃宁已经主动交代,他还满心不信,只当是对方在试探自己。
在钱莫贪看来,收受那些“人贩子”贿赂的事情,只要自己咬紧牙关不松口,“人贩子”那边也守口如瓶,便不会有人能查得出来。
毕竟,这类受贿案件并没有直接侵害某个具体有名有姓的受害者的利益。
自己也没有因为收了贿赂就公然为他们办事。
仅仅只是对他们在清溪县外犯下的恶行佯装不知、不闻不问。
而这,完全可以推脱为不知情,外人绝对难以查证。
正因如此,他才笃定吴肃宁不会轻易说出去。
毕竟,这对吴肃宁没有任何好处。
可万万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这么快就全盘托出了。
“污蔑,这全是污蔑!”
短暂的惊愕后,钱莫贪扯着嗓子尖叫起来:
“这个吴肃宁,身为县尉,收受了强盗、土匪、人贩子的贿赂,居然编造出这些不实之词,公然污蔑本官!”
“可恨至极,该杀!该杀。”
“本官以前竟被他蒙在鼓里,实在是瞎了眼!”
他满脸涨得通红,愤怒的情绪如同喷发的火山。
稍稍喘了口气,钱莫贪强压怒火,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脸上换上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拱手道:
“纪大人,您是办案的行家,自然知晓本朝律法。”
“仅凭一个人的供词,那不过是一面之词,又岂能轻易采信?”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转瞬即逝,隐藏收起:“本朝律法有明文规定:三人方可成证。”
“再者,但凡贪污受贿之案,必须人赃并获,才能定罪。”
“仅有一人指控,又无赃款,这不是污蔑不实之言又是什么?”
他脸上再度露出一副清廉自守的傲然神情,继续说道:“本官家无余财,自来到清溪担任县令后,一直借住在县衙的后衙,从未购置过房产。”
“平日里吃的都是萝卜青菜,穿的尽是粗衣麻布。”
“家中没有金银财宝,外面也没有任何产业。”
“纪大人说我贪污受贿,这恐怕难以让清溪百姓信服,更无法让朝廷众多忠良之士心服口服。”
纪纲静静地听完,缓缓点了点头,笑道:“钱县令不愧是饱读诗书之人,对大明律法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