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老东西在大方向上没有撒谎,他撒谎的东西都是细节。
也正是这些细节,造就了樊天佑这个人,造成了后来宏大案的一切。
吴永成在知青名单上找樊春雨这个名字,但是没找到,王主任说市档案馆保留的只有户籍地是宏城的知青记录,如果不是本地的不会有。
要么问当地的档案馆找,要么问户籍所在地。
不过很快,省厅前往樊天佑老家的同事传来了一些调查信息。
其实单从名字上就能窥见一些信息了。
樊春雨,这个名字基本上是女性,也就是说樊天佑是跟母亲姓的。
那个年代,这种概率几乎没有,哪怕是陈耕耘的女儿陈霖,即便父亲在遥远的大山里,而且父母还没领证,照样姓了陈。
所以樊天佑跟母姓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没父亲,而且他的父亲身份也没有暴露。
倒是很符合之前关于陈耕耘孽债的推测。
前面的审讯被周奕中断了,如果不中断继续问,从陈耕耘那“突然想起然后恍然大悟”的样子来看,大概率他会想起这个樊春雨是谁,然后以旁观者的立场和角度描述这个樊春雨的情况。
最后感慨而惊讶的叹口气,遗憾地说上一句:“没想到樊天佑他是樊春雨的儿子啊,哎……”
所以现在问他审他没有意义,得到的信息多半都是置身事外的。
去到长风岭的同事说,这地方现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座边陲小镇,根据当地领导干部的描述,当初建设兵团来开垦开荒的时候,这里只有一个封闭的小村落。
虽然建设兵团没了,几个林场也没了,但当年搞开荒建设的很多人,确实留在了当地,扎根落户。
经过三十几年的发展,小村落变成了一个小镇,当初留下的那些知青都成了家,有了后代,算是时代留下的一个烙印。
不过现在的长风镇其实并不是当初的长风林场,而是以前的长风村建设来的。当年的建设兵团大本营就驻扎在了村子旁边,后来兵团营地和村子慢慢融合,变成了现在的小镇。
当地人说,原本的三个林场都在大山深处,得走一二十里山路才能到,而且环境恶劣,所以大概七十年代末的时候,原本在林场工作的人慢慢往回撤,撤到了小镇上,林场也就慢慢荒废了。
当地的干部查到了樊天佑的户籍档案,确认了樊天佑只有母亲,正是陈耕耘提到过的那个名字,樊春雨。
樊天佑的父亲那一栏,是空的。
这个樊春雨,也是知青,老家在江南一带,比陈耕耘小了足足五岁。
也就是说,樊春雨生下樊天佑的时候,只有十九岁。
而且樊春雨在一九八四年的八月十八号,上吊自杀了。
这个时间非常的诡异,因为樊天佑就是八四年的九月入读宏大的。
也就是说,樊天佑在高考结束,拿到宏大的录取通知书后,即将离开老家的两周前,他相依为命的母亲上吊自杀了。
这引起了省厅同事的怀疑,他们问当地干部当时樊春雨的死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当地干部说没什么情况,县里还派警察来查过,确认是自杀后就让她儿子办后事了。
还说其实樊春雨上吊这事儿镇上的大伙儿都不意外,因为她身体不好,常年有病,据说是当年生樊天佑的时候落下的病根,而且一条腿还是瘸的,是在林场干活的时候被树木砸断的。
也是因为腿瘸的关系,她才得以在七二年的时候从林场调回兵团营地,那年樊天佑八岁,开始正式在营地的小学里读书。
除了身体问题,樊春雨的精神状态也有问题,好的时候就特别爱儿子,恨不得寸步不离;不好的时候就会拿儿子出气,用木条子打樊天佑,打得他浑身遍体鳞伤,一根根木刺扎进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