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身外之物已安顿妥当,他便到乾明寺附近租了辆驴车前往宋庠府邸。
来的时候雇马车是为了体面点,免得让人小覷,继而起了矇骗之心,而日常交通,肯定就是能省点是点了。
不过说实话,陆北顾其实很享受坐在驴车上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仿佛是驾驶一台狂野的肌肉车,敞著蓬在乡间小路上顛簸狂飆一般,充满了速度与激情。
当然,这种特殊的乘坐体验也跟驴车车夫普遍比较赶时间有重要关係。
很快他就来到了宋庠的府邸,此时距离未时初刻尚有一段时间,他就没进坊里,而是在吴起庙附近的饮子铺喝了杯待了会儿,磨蹭时间。
你问开封为什么会有吴起庙
这当然是因为开封或者说汴梁,便是在古大梁城的基础上建设起来的,而大梁是春秋时期魏国的首都,魏国因吴起强盛一时,故而祭祀吴起的传统便流传了下来。
陆北顾捧著一盏暖热的香饮子,目光隨意扫过铺內坐著的人。
此处既非闹市,又非正午时分,来此的客人多半不是为了解渴,而是空暇时间较多来打发时间的。
起初,铺內只有碗盏轻碰和啜饮的细微声响。
不多时,邻座两位头戴巾幘的老者交谈声渐起,打破了寧静。
他们所议之事,很快吸引了陆北顾的注意。
“.听说了吗夏国的使者旧的还没走,新的一批又到了。”
一位蓄著白短须的老者压低了些声音,但语气里的不满却压不住。
他对面那位面色红润的老者哼了一声,吹了吹杯中的热气:“如何不知还不是为著麟州那边屈野河西的地界闹腾!没完没了!”
“可不正是!”短须老者將茶碗往桌上一顿,发出轻微声响,“那些党项人,贪得无厌!当年李元昊称臣,本就是畏我兵威,暂敛爪牙。如今才安稳几天又故態復萌,竟敢派使来我东京抗议说我们越界真正是恶人先告状!”
“我朝就是太过仁厚!听闻那边的情形著实气人,夏国人如今在屈野河西,都快把地种到麟州城下了!白日驱我百姓,夜间过河劫掠,视我边军如无物!这成何体统”
旁边一人也被话题吸引,插嘴道:“两位老丈说的在理,我虽不懂军国大事,但也听来往的商客说,那边陲之地,咱们的官儿好像有点软弱竟下令不准咱们的人过河西去,反倒让夏国人越发张狂。”
他语气里带著市井小民对边事最直观的感受——憋屈。
短须老者闻言,长嘆一声,声音里带著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唉!岂止是软弱简直是畏敌如虎!听说如今的麟州知州武戡,生怕惹事,只求任內平安,岁满升迁。下头堡寨的官儿也一样,巴不得百姓都不过去,免得生出事端来惊扰了他们。这般下去,疆土日削月割,何以面对祖宗”
“朝廷自有考量吧或许或许是不欲再启边衅,劳民伤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