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靖原以为,自己此生都等不到这一天了。
踏进太极殿的那一刻,他的眼眶都是热的。
时隔这么多年,他不知道今日能不能为大将军和昔日的同袍们讨回公道,但是至少,他要让世人知道,当年陈州究竟发生了什么。
罗靖拱手跪下,
“草民罗靖,原容国公亲卫,蒙授定远将军,参见陛下。”
容歆看着罗靖,问道,“方才萧国公说,陈州之战时,他自始至终不曾收到陈州求援,并且驻守晋州从未离开,直至陈州沦陷之后他得到消息前往陈州支援,可属实?”
罗靖仰头,双目怒瞪望向萧国公,差点咬碎了后槽牙。
“启禀陛下,草民身为容大将军亲卫,原随先锋军御敌,察觉到敌军攻势不对,禀报将军之后,我们怀疑有人泄露了军情,不得已之下,将军带人撤回陈州,命我等火速前往晋州求援。我等前去求援的,一共二十三人,日夜马不停蹄的赶到晋州,却没有见到身为晋州刺史的萧大人。无论我们怎么跟晋州军解释,甚至苦等在刺史府的门口,都始终没有见到萧大人。陈州的情势不容许我们一直滞留晋州,万般无奈之下,我们商议前去宿州求援。宿州距离稍远,但若赶得上,总能挽救一二。于是我们立即启程赶往宿州,只是刚离开晋州便遭遇了伏击,一行二十三个人,只有草民一人在兄弟们的掩护下活了下来。草民撑着一口气前往宿州,却看到了从宿州军营离开的晋州刺史。”
说完之后,罗靖一字一句的质问萧国公,“敢问萧大人,您说一直在晋州不曾离开,为何会出现在宿州的军营?”
萧国公脸色冷然,“哼,这不过是你一面之词,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曾经前往晋州求援?又如何证明,在宿州看到了本官?”
宗榷淡声道:“萧国公不必着急反驳,你前往宿州军营,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不如想想如何证明自己没去过。”
萧国公神色一僵,却是无法反驳。
他确实没办法证明自己没去过,当初宿州军营见过他的人并不少,即便当初的宿州刺史愿意保密,也拦不住其他人,他敢肯定,但凡他在此事纠缠下去,宗榷一定能拿出证人来跟他对下去。
“那便说求援之事,本官再次申明,本官从未收到过陈州任何求援。”萧国公斩钉截铁。
当初前往晋州求援的人,已经被杀了个干净,只一个罗靖,证明不了什么。
罗靖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的打开,露出一块染血的布块。
“这是当初,容大将军命草民前往晋州求援之时,留下的血书,来不及落下印信,但有大将军手印为证,一对比便知。”
罗靖将一直保存着的血布展开,露出上门的字和血掌印,
“澈奉圣命北伐,遭遇军情变故,于陈州被困,吾等将士死得其所,然百姓无辜,万望晋军相助,救百姓于水火,容澈拜上。”
情急之下写下的血书,字迹被晕染了许多,又过去这么多年,连血迹都有几分泛黄,但一字一句,包括那清晰的血掌印,无一不在向众人昭示着当初的危急情况,容家军被困陈州,身为主帅的容澈,首先想到的,不是容家军的生死,而是他们身后的陈州百姓。
罗靖跪在朝堂之上,高举血书,
“见此血书,晋州军无一人出动支援,草民斗胆,替枉死陈州的百姓一问,为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