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颜虽然如此说,却行事谨慎。
亦闻黄忠大名,也不确定其是不是故意设计。
副将肃然拱手而言:“黄忠既如此不堪,我军何不趁敌阵混乱之际,挥师急攻城池,将其生擒活捉?”
严颜乃谕麾下道:“固守城池,整军待敌。非吾将令,擅自下城迎敌者,立斩不赦!”
众将齐齐拱手应道:“末将遵命!”
岂料次日,城头兵卒拾得城下射来箭书,上书:
“蜀中严颜公,既为花髯老者,正该解甲归田,含饴弄孙,安享天年。何乃强撑老躯,困守孤城,为那曹贼徒做螳臂当车之举?若肯开城纳降,自当保公富贵,免使晚节消磨于尘土也。”
落款是:黄忠。
严颜冷然一哼:“总揶老夫年岁大,却不看看他自己是何样子!”
执笔欲写信回斥,心中却波澜暗生。
他抚髯感慨。
他有时也搞不明白,自己现在到底为谁而战?
早先刘焉入蜀,身为巴郡严氏,为刘焉所重用。
算是益州本土派的代表。
刘焉擢其镇守巴郡,意在制衡东州势力。
然刘焉举措颇具枭雄风骨:入蜀时整肃豪强、编流民为兵,用严颜以固边陲、抑内患,尽显军阀之果决与霸图。
对他严颜算有知遇之恩。
他亦常怀报效之心。
可未到其图中原之机,刘焉便撒手人寰。
说巧不巧,刘焉几个儿子俱死于非命,唯有幼子刘璋继承益州。
刘焉到底有些手腕,擅长制衡与恩威并施,能让益州人与东州人相安无事。
刘璋却心惧内乱,无视东州兵劫掠。
这令严颜颇为不满。
但毕竟是旧主之嗣,全力辅之是为臣之道。
严颜亦曾向刘璋陈进取之策。
昔议讨伐张鲁时,严颜自请领兵征讨,欲扫平汉中米寇。
然刘璋虑其威名素著,恐掌兵后势大难制,于己不利,竟以此议作罢。
后派东州派大将庞羲前去。
按说,身为东州派的庞羲亦通兵法,就算打不赢张鲁亦不致大败。
但刘璋亦对其怀有忌惮。
致庞羲后勤难以补给,屡遭大败。
此令严颜颇为无奈。
后来,应曹操之约,讨伐汉中,得遇荆州大将张飞。
与张任吃了一瘪。
然后就是刘璋引曹操入绵竹之事。
坦率而言,他对刘璋之死心中怀有芥蒂,里面很多东西不明不白。
故而不想与曹操走得太近。
甚至内心深处乃对刘备存有更多好感。
但曹操对他太好,许他高官厚爵,对他信任有加。
又深明大义,有明主之姿。
况且理论而言,他是随主刘璋共投曹营,算不得背主。
故而他在内心深处是多有纠结之难。
对此,他经常告诉自己,既已随主投曹,便不能再改主公。
否则岂不成了朝秦暮楚,三心二意之士?
为了严氏家族,为了益州百姓。
还是助曹公抵抗外敌为重。
“将军,那黄忠又领兵在外骂阵了。”副将张嶷气哼哼的抱拳入帐。
严颜冷冷一笑:“无妨,由他骂便好……”
张嶷领命欲行,却听严颜忽道:“且慢!”
“老将军!”
“他骂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