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头大角鹿被拴在一旁突起的石块上，被怪人带来的猛犸吓得不轻，想挣脱束缚却又挣不开，烦躁地不断在原地抬蹄。
高耀知道只有寻找机会骑上鹿才有逃命的可能，便引着怪人往鹿旁边走。
待到他解开栓鹿的皮绳，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怪人几击。
那怪人使用的是一种奇门兵刃——
在长棍上绑一块石头，甩出去势大力沉，砸到身上骨断筋折，挥舞起来便让人无法近身。
高耀受伤后全凭一股内气支撑，翻身上鹿时便已面如金纸。
他强撑着招呼毕楷，将另一头鹿往毕楷身旁牵。
恰在此时，两个怪人突然齐齐逼近。
其中一人猛地抓住了鹿犄角，竟生生将鹿拽得弯下前蹄，几乎要跪下。
毕楷见此情形，心知如果再不拼命一搏，恐怕兄弟二人都要葬送于此，便放弃了躲闪腾挪的手段，强行用剑去刺那怪人的眼睛。
任你身躯练得再怎么刀枪不入，总还是有弱点。
那怪人知道凶险，立即松开抓鹿角的手去挡眼睛，毕楷抓住这机会跃至鹿背。
然而大角鹿被这怪人猛地一拽，短时间没能回过神，倒是那怪人先意识到他想逃，甩着奇门兵器朝着毕楷的后脑抡了过去。
高耀见状救兄心切，丢出长棍刺中了怪人胳膊，使得这一击偏斜了一些，只砸中了毕楷的胳膊。
大角鹿到此时终于完全起身，听得主人一声呼哨，迈开四蹄狂奔出去。
临到跑远前，毕楷慌乱之间又被怪人一拳打在腿上，当时只觉剧痛无比，但情况何其紧迫，保命要紧，根本无暇处理伤势。
生怕怪人骑着象追上来，二人如受惊的鸟兽，一路狂奔，直至将大角鹿累得口吐白沫，身似火炭才停下。
……
骑在鹿背上时毕楷便知道自己断了一只胳膊。
他的鹿身位在高耀之前，因此逃命时看不到高耀的情况。
江湖中人哪有不受伤的，断指断臂，受刀枪所伤乃至中毒都是常有的事。
彼时毕楷根本没想到高耀受的伤是这样严重，也没料到自己二人会有如今这样悲惨的结局。
……
因着篝火中的木柴烧光了大半，火光也黯淡了下来。
随着叙述，道出积压在心中许久的往事，毕楷的情绪从激动慢慢变得平静，神情中少了些暴戾，尽是悲伤。
“我下鹿，不再逃跑时，我才发现高耀兄弟已经昏迷在鹿背上。
若不是他还死死地攥住缰绳，恐怕在途中坠下鹿背我也不知晓。
我试探鼻息，确定他还活着，但一时无法将他唤醒，便把他从鹿背上扶下来，让他平躺在草甸上，查看伤势。”
“我二人经历一场惨败，险死还生，都受了不轻的伤。
我断了条胳膊，废了条腿，那时尚有自理能力，高耀却不同。
他毕竟为救我命，实在挨了几下，手脚虽没断，受的却是内伤，自那以后十成功夫用不出半成，行动都成问题。
我将他救醒后，只能勉强为他续命。
偏偏天公不作美，这地界愈发寒冷，更是使我们的境地雪上加霜。”
毕楷说着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讲到高耀离世，心中极为悲恸，一时说不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