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亲是红袍军一名百人卫,去年在剿匪时中了埋伏,尸骨无存。
按军规,战殁将士家属可免徭役,但她主动请命西行。
孙明远是这批人里最特别的。
他父亲早亡,母亲靠织布供他读书,本可凭才学考取天工院的技术员,却自愿报名西行。
“读书人,去戈壁能做什么?”
跟着人群送别的一名中年人看着,叹了口气。
孙明远不恼,从行囊里掏出一摞手稿。
“《西域植物考》,我辑录了三百二十种耐旱作物。”
少年眼神灼灼。
“哈密若能引种十之一二,百姓或可少饿死些。”
青石子翻了翻他的笔记,突然道。
“你可知西域最缺什么?”
“水?”
“不,是医。”
青石子指向西方。
“到了库尔勒,去找一个叫曲恩的老军医,他缺个识字的学生。”
另一边则是天工院的官吏之后。
李铁锤人如其名,肩宽背厚,扛着一柄铁匠锤就来了。
“我师父说,西域缺铁匠。”
他嗓门洪亮。
“让我去打个十年八年,回来准能成大师傅!”
“不过那边没有水力锻造的技术,得想想法子。”
洛水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会打什么?”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火铳火炮都会。”
“蒸汽机我不会,用的仪器太多了。”
李铁锤拍拍胸脯。
“哦,对了,我跟着我师傅,还会修马蹄铁!”
周围一阵哄笑,但青石子却点头。
“去阿克苏,那边在建新式炼铁炉。”
围观人群中,卖茶的周大娘突然抹泪。
“瞧瞧这些孩子……比那些哭爹喊娘的强多了!”
瞎眼李婆婆拄着拐杖点头。
“红袍军的种子,这是要撒遍天南海北啊。”
人群中有个穿着老旧长衫的身影,那是私塾先生张清。
他望着孙明远远去的背影,突然对学生们说。
“记住今天!这才是读书人的骨气!”
黄昏下,自愿奔赴边陲各地的二代队伍率先开拔。
陈守业边走边研究图纸,赵红鸢擦拭着父亲的刀,孙明远在背诵医方,李铁锤哼着打铁的歌谣。
他们身后,那些被迫西行的纨绔们呆呆看着,突然有人小声问。
“我们……真的不如这些人吗?”
没人回答。
这一刻,看着渐行渐远的队伍,紧随其后的是那些不那么愿意的红袍二代。
徐天麟麻木地跟着队伍,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这世道!当真不公!”
一个华服少年挣脱绳索,疯狂地冲向悬崖。
青石子抬手示意不必阻拦。
“砰!”
尸体坠入深谷的声音,让所有人打了个寒战。
“记下来。”
洛水面无表情。
“西安知府周明远之子,抗令自尽,其家族永为庶民。”
夜风卷着沙粒呼啸而过,仿佛万千冤魂的呜咽。
但更可怕的是车队中渐渐响起的脚步声。
那些曾经锦衣玉食的少年,终于迈出了走向边疆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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