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群胆大包天的红袍二代子弟们发抖的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刚刚破口大骂的二代子弟,只觉得一股子寒气从脚底冒到天灵盖。
布鞋踩着沙子的声音一点一点传来,像是踏在这些红袍二代的心跳上。
“你再说一遍。”
依旧是面无表情,可这次青石子的手上还拿着弓,那名少年的脚还被钉死在地上,殷红触目惊心。
少年哀嚎着,额头冷汗涔涔,恐惧的看着这个穿着道袍的身影,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青石子只是重复着。
“你再说一遍。”
少年不敢说话,只面色惨白。
寒风卷着沙粒抽打在脸上,青石子一脚踹翻篝火,火星四溅中,他揪住这个骂得最凶的二代的衣领,锦衣少年此刻满脸涨红,就在之前,他嘴角还挂着对魏昶君的污言秽语。
现在脚上的箭矢被拖动,撕裂伤痕,只剩下哀嚎。
青石子的眼眸像极了某种他从未见过的野兽,猩红又暴虐。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骂里长?!”
青石子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刀刮铁锈般刺耳。
他猛地将赵天麟拖到悬崖边,拽着他的头发逼他往下看。
万丈深渊下,隐约可见星星点点的火光。
“你见没见过甘州的流民屯?见没见过蒙阴的人相食?老子告诉你,十年前,饿死的人堆成山,要不是里长,你他娘的现在就是一具骨头!”
“你爹也是!”
赵天麟双腿打颤,裤裆湿了一片。
青石子掐着他的后颈,逼他转向西北。
“再看那边!老子告诉你,乌鞘岭的铁路工地,三百多个工人冻掉了手指头!里长调拨的不光是钱粮,还有自己的俸禄!”
周围鸦雀无声,只有风雪呼啸。
青石子突然松开手,任由赵天麟瘫软在地。
他拔出腰刀,铮的一声插进冻土,刀柄嗡嗡震颤。
“你们以为里长是称帝?是让子孙作威作福的人?”
他猛地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口纵横交错的伤疤。
“里长身上的伤痕,比你们爹,你们的爷爷,你们任何人身上都要多!崇祯元年,到处都是尔等这样高高在上的畜生在欺压你们的爹娘!”
“是里长提着脑袋,站了出来,带着大家造反。”
“当时他要是死了,红袍军早散了!可他现在操心的是什么?是怕你们这些蛆虫,将来骑在百姓头上拉屎!”
刀光一闪,赵天麟的双腿飞了出去,这次他再也撑不住,哀嚎着昏迷。
“再让我听见一句辱骂里长的话。”
青石子踩住那双血淋淋的腿,碾进泥里。
“下次掉的,就是脑袋!”-篝火旁,一群红袍二代,商户二代几乎被吓破了胆子。
只是这次他们没人觉得屈辱,只觉得羞愧。
他们爹娘站出来,反抗欺压他们的缙绅贵族,现在,他们成了新的高高在上的贵族?
这他娘的算什么!
海拔越来越高,空气稀薄得让人头晕。
几个体弱的少年开始呕血,随队医师在帮忙救护。
“别抱怨,这个时代要么百姓遭罪,要么你们和百姓一起遭罪,建设和发展就是如此。”
周世荣蜷在马车角落,指甲因缺氧发紫。
他想起离京时母亲偷偷塞给他的金叶子,早被青石子搜走了。
“娘.....”
他无声流泪。
“我可能......回不去了......”
沙漠风暴来袭时,车队像纸船般摇晃。